李振宇对着机器,讲了“桂影”树的由来,讲了邮局里的第一封邮件,讲了孩子们用野果当邮票的事。他的声音带着老态,却像裹了桂花糖,温温柔柔的——里面藏着李寂的宁静,李风流的温和,还有六个自己融成的、独属于“阿宇”的暖。
录音寄走那天,他摸了摸窗台的桂花罐。旧枝发的新芽已经长出了嫩叶,像在说“牵挂会发芽”。
桂影邮局的邮戳还在每天盖下,木牌在风里轻轻晃,像在给每个经过的人说:有牵挂,就有归宿。而李振宇坐在邮局里,看着阳光落在信纸上,看着桂花在罐子里慢慢生长,知道自己这辈子的“送信”任务,做得很值。
那些藏在邮戳里的牵挂,会像“桂影”树的根,在岁月里蔓延,把每个被惦记的日子,都酿成甜。
李振宇发现邮局的门槛被磨出浅痕时,窗台上的桂花罐已经换了第三茬新枝。新抽的枝条格外有韧性,像他年轻时种下的“桂影”树,带着股不管不顾的生机——是村里的孩子偷偷换的,说“旧枝该歇着了,新枝能开更多花”。
“阿宇爷爷,城里的报社想写咱们邮局呢!”送信的年轻人举着封信跑进来,信封上印着报社的徽章,油墨味混着路上的尘土气,像把外面世界的热闹带了进来。
李振宇把信放在桌上,没急着拆。他看着年轻人被晒黑的脸颊,想起自己当年送信的模样:背着布包,踩着露水,怀里的信件比什么都金贵。“写不写都行。”他慢悠悠地说,手里的邮戳在新到的信件上盖下,“咱们邮局,能让牵挂到地方,就够了。”
报社的记者还是来了,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像李理刚到学园都市时的样子,手里拿着笔记本,问个不停:“邮局为什么叫‘桂影’?”“您寄过最远的东西是什么?”“收到过最特别的信是哪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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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振宇指着窗外的树:“名字是它给的。”又指了指墙角的木箱,“最远的是片桂花,寄给了海外的留学生——他娘说,让他闻闻家乡的味。”最后拿起封叠得方方正正的信,“最特别的是这个,是个姑娘寄给十年后的自己,说‘希望那时能回村里,和大家一起摘桂花’。”
记者的笔在本子上飞快移动,像在记录一串会发光的故事。临走时,他要了枚盖着“桂影”邮戳的信封:“这比任何报道都珍贵。”
邮局开始有了“新业务”。孩子们学会了用相机,给远方的亲人寄照片:“桂影”树开花的样子,晒谷场的麦堆,邮局门口的木牌。李振宇看着照片里自己的白发,笑着说:“把我拍得太老啦。”心里却像被桂花糖浸过,甜丝丝的。
有个在城里开甜品店的村民,特意回来学做桂花糕,说要把“桂影邮局”的味道带到城里。李振宇让妇人教她,自己在旁边看着,偶尔提点:“米要泡够时辰,桂花要阴干,急不得。”像在说做糕,又像在说日子——得慢慢熬,才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