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中,她用冰冷的数据和严谨的逻辑论证:这面墙,因长年累月持续不断地承载人类共通的情感与记忆,其信息密度和历史价值已经超越了普通建筑的范畴,它的物理属性正在向文化属性演变。
因此,它理应受到《文化遗产保护条例》的间接庇护。
报告完成,加密,发送。
收件人是国内顶尖的数位法学专家和文化学者。
邮件的标题只有一行字,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当混凝土开始呼吸。”
住建局的协调会现场,气氛压抑得像一块铅。
陆承安的到来,并没有让局面有丝毫缓和。
他西装笔挺,神色平静,但他面前的桌上,没有堆积如山的法律条文,只有一份薄薄的申请书。
“我今天的来意,不是和各位探讨法律的细枝末节。”他开口,声音平淡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我只请求一件事——以‘物证保全’的名义,延期拆除。”
一位与会领导皱眉道:“陆律师,这不合规矩。一个涂鸦墙,谈何‘物证’?”
陆承安的目光扫过全场,淡淡一笑:“根据《行政强制法》第十八条,行政机关在执行强制措施时,若标的物涉及可能存在的重大社会价值或公共利益,必须先行完成独立的评估程序。我想请问在座各位,”他顿了顿,语气陡然变得锐利,“现在的问题,不是我们要不要清理这面墙。而是,我们中间有谁,能站出来百分之百地证明——这块墙,已经没有话要说了?”
一句话,让整个会议室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证明它有话要说很难,但证明它“没有话要说”,更是一个谁也无法承担的责任。
最终,在一片复杂的沉默中,一个声音艰涩地响起:“……同意延缓执行,48小时。”
苏霓从一开始就没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官方的裁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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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小时,不是终点,而是战争的开始。
她几乎在陆承安进入会场的同时,就通过她的“火种站”社交网络,向全城发出了一个简单却极具力量的号召——“一人一石”行动。
“如果你有想说却无法说出的话,如果你有想纪念却无处安放的情感,请捡起身边任意一块小石头,将你的心声刻在上面,然后,把它送到那个桥洞下。”
号召发出,响应如潮。
不到半天时间,桥洞下奇迹般地出现了一道由无数石头堆砌而成的矮墙。
这些石头形态各异,上面的字迹更是五花八门。
有孩童用稚嫩的笔触写的“妈妈别走”,有被拖欠薪水的农民工用铁钉奋力刻下的“欠薪三年,还我血汗”,甚至还有一块石头上,用工具戳出了一行行整齐的盲文凸点,翻译过来是:“我也想被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