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油星,没有葱姜蒜,更没有肉味。只有谷物粉末在水中化开形成的浑浊汤底,翻滚着几片蔫黄的菜叶。
但就在这简陋的汤水开始翻滚,发出咕嘟咕嘟的轻响时,一股极其朴素、却又无比真实的食物热气,带着粗粮的微香和菜叶的微涩,在小屋里弥漫开来。
这气味,像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攫住了阿宁和王浩所有的感官!
腹中的鸣叫如同被压抑许久的困兽,再也无法控制,在寂静的小屋里此起彼伏地爆发出来,声音响亮得甚至盖过了灶火的噼啪声!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干渴感,瞬间被一种更强烈的、对热食的渴望所取代。他们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口冒着热气的黑铁锅,如同饿狼盯住了猎物,身体因为极度的渴望和克制而微微颤抖。
老周头仿佛没听见那震天响的腹鸣,依旧专注地搅动着锅里的汤水。待汤水变得略微粘稠,菜叶也煮软了,他熄了灶膛里新添的火,只留下一点余烬保温。
他起身,从灶台旁一个歪斜的木架上,取下两个粗陶碗。碗壁很厚,边缘有豁口,样式古朴笨拙,却同样被擦洗得干干净净。他拿起一块同样浆洗得发白、边缘磨损的粗布,仔细地将碗内擦了一遍——这个动作带着一种在贫瘠中近乎固执的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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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用一个同样粗糙的木勺,舀起锅里滚烫粘稠的糊状物。那根本不是什么汤面,更像是用粗粮粉和野菜煮成的、极其浓稠的糊糊。老周头将两个碗都盛得满满的,滚烫的热气蒸腾起来,在油灯昏黄的光线下氤氲开一片小小的白雾。
他端着碗,走到局促地站在门口空地上的阿宁和王浩面前。
“吃吧。”依旧是那沙哑平静的声音,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他将两碗滚烫的“面糊”分别递到他们手中。
阿宁几乎是扑上去接住的。粗陶碗壁传来的滚烫温度灼痛了他的指尖,但他毫不在意,双手死死捧着,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碗里那灰绿色、粘稠、翻滚着几片蔫黄菜叶的糊状物,散发着粗粝而原始的食物气息。他顾不得烫,也顾不得那简陋到极致的外形,几乎是本能地将碗凑到嘴边,迫不及待地啜吸了一大口!
滚烫!粗糙!一股混合着粗粮微涩、野菜微苦和咸味的、极其简单甚至有些难以下咽的味道瞬间充斥口腔!粗糙的颗粒感摩擦着喉咙。
但——
它是热的!
它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