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保护好它”

阿宁浑身猛地一颤!如同被一道无声的惊雷劈中!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心脏,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他知道了!他一直都知道我在门外!

小主,

阿宁的脸瞬间失去血色,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像个做错事被当场抓住的孩子,僵硬地杵在门口,被那昏黄的光线和沉重的气息笼罩。

老周头极其缓慢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将摩挲卷面的手收了回来。他没有立刻收起那卷摊开的古卷,只是枯瘦的手指蜷缩着,放在膝盖上。他依旧背对着门口,佝偻的脊梁似乎弯得更深了。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只有油灯灯芯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在浓重的黑暗和悲伤中显得格外清晰。

终于,老周头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转过了半边身子。

昏黄的油灯光线下,他那张布满深刻皱纹的侧脸显露出来。浑浊的目光并未看向惊恐万状的阿宁,而是低垂着,落在地面摇曳晃动的光影上。那目光里没有了刚才摩挲古卷时的悲伤,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疲惫。

他枯裂的嘴唇微微翕动,沙哑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冻土深处艰难地挤出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

“进来……把门带上。”

阿宁的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膛!巨大的恐惧让他本能地想逃,但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冰冷的泥地上。老周头那疲惫却沉重的语气,如同无形的枷锁,让他不敢违逆。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极其僵硬地挪进了屋子,反手用颤抖的手指,将那道低矮破旧的木板门,轻轻掩上。

“吱呀……”

门轴摩擦的轻微声响,如同命运的叹息。最后一丝来自主屋的寒气被隔绝在外。狭小的卧室内,只剩下油灯昏黄摇曳的光晕,弥漫着浓重的陈旧烟味、草药气和一种……源自那卷摊开古卷的、沉重冰冷的气息。

阿宁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口阴影里,低着头,手指死死绞着衣角,不敢去看老周头,更不敢去看床头那卷摊开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古卷。裤袋里的琉璃碎片,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沉重压抑的气氛,那股持续搏动的温热感骤然变得微弱,仿佛也蜷缩了起来。

老周头依旧半侧着身,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膝盖上的靛蓝长衫布料。他沉默了很久,久到阿宁几乎以为他不会再开口,那沉重的空气几乎要将他压垮。

终于,那沙哑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刀锋划过冰面的锐利和凝重,精准无比地刺向阿宁:

“你口袋里的……那块‘石头’……”

阿宁浑身猛地一僵!如同被一道冰冷的闪电击中!他下意识地、如同护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般,死死捂住了裤袋的位置!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窒息!他……他果然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老周头浑浊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终于缓缓抬起,落在了阿宁那只死死捂着裤袋的手上。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粗劣的麻布,看到里面那块冰冷的琉璃碎片。

“……有点邪门。”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般狠狠扎进阿宁的耳膜和心脏!

“也有点……缘分。”

“邪门”与“缘分”,两个截然相反的词,被他用一种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语气糅合在一起,带着一种洞悉宿命的苍凉感。

昏黄的油灯光晕下,老周头沟壑纵横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浑浊的眼睛,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映着跳跃的火苗,也映着阿宁惊骇欲绝的小脸。他枯瘦的手指停止了摩挲衣襟,缓缓抬起,指向阿宁捂着裤袋的位置,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清晰地烙印在阿宁的灵魂深处:

“好好收着。”

“别轻易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