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棍子……能……能借我们用用吗?就一会儿……”阿宁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恳求。
老周头抬起浑浊的眼皮,极其缓慢地扫了一眼阿宁冻得通红、沾满污泥和血痕的手,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王浩手里拿着的铁蒺藜枝和碎陶片。没有任何询问,也没有丝毫好奇。他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下头,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沙哑的“嗯”声,便又低下头去,仿佛那根陪伴他多年的拨火棍,只是一根随处可见的柴禾。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宁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根光滑坚韧的乌木棍。入手微沉,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润感。
材料齐备!两人立刻缩回老槐树巨大的树根后面,开始了紧张的制作。
没有工具,只有双手和捡来的锋利石片。过程艰难而笨拙。阿宁负责用石片费力地削砍、打磨那截沉重的铁蒺藜枝,试图将其修整成基座和沉重的压杆。粗糙的石片磨得他满手血泡,坚硬的木质震得他虎口发麻,碎屑和木刺扎进皮肉,但他咬着牙,一声不吭,汗水混着泥土从额角滑落。
王浩则专注于更精细的活计——用一块边缘相对锋利的碎石片,小心翼翼地打磨那几片选中的碎陶片。他要将其边缘磨得尽可能光滑,并在特定的位置刻出卡槽。这需要极其稳定的手和超乎寻常的耐心。陶片极其易碎,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王浩屏住呼吸,破碎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手指因为全神贯注而微微颤抖。好几次,陶片边缘崩裂,碎片划破了他的指尖,鲜血染红了灰白的陶粉,他只是皱皱眉,用破麻布衣角胡乱擦一下,继续埋头苦干。
时间在冰冷的专注中流逝。老槐树虬结的影子在昏黄的地面上缓缓移动。老周头沙哑低沉的讲述声在远处断续传来,成了他们劳作唯一的背景音。
终于,在阿宁几乎要脱力,王浩的手指被割得伤痕累累时,一个粗糙、丑陋、却凝聚着两人全部心血的“捕鼠夹”诞生了!
基座是那截勉强削出形状、布满毛刺和刻痕的铁蒺藜枯枝。沉重的压杆也是同源,被粗糙地固定在基座一端。那根乌黑油亮的细木棍被强行弯曲成弓形,两端用坚韧的草茎死死绑在基座两侧,积蓄着惊人的弹性力量!最精妙(或者说最简陋)的是触发装置——王浩打磨出的两片带着小卡槽的碎陶片,被巧妙地安置在压杆和弯曲的“弓臂”之间,形成一道脆弱的平衡。一块拳头大小、棱角分明的石块被小心地压在悬空的压杆另一端。
阿宁小心翼翼地从自己那份本就少得可怜的糊糊里,抠出指甲盖大小、散发着土腥味的一小团,颤抖着放在那小小的、由碎陶片组成的触发踏板上。
两人屏住呼吸,如同等待神迹降临的信徒,死死盯着那个丑陋的装置。
一秒……两秒……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的机括声响!
压杆上沉重的石块猛地落下!狠狠砸在基座预留的凹槽里!巨大的力量甚至让整个粗糙的捕鼠夹都震跳了一下!
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