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背对的磨刀声与行囊的重量

“武器”的选择更显寒酸。阿宁在镇子边缘的垃圾堆里翻找了半天,找到几根相对笔直坚韧的枯枝。他用那把豁了口的旧柴刀,在冰冷的石头上将枯枝一端反复削磨,直到磨出尖锐的棱角。简陋的木矛,对付真正的野兽恐怕如同玩具,但握在手中,至少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王浩则默默地将几块边缘相对锋利的碎石片用草绳捆扎在另一根稍短的木棍上,做成了一把更简陋的“石斧”。裤袋里的琉璃碎片在阿宁削磨木矛时,传来一阵阵温热而坚定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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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由王浩绘制、凝聚着希望与恐惧的破纸地图,被反复研究、摩挲,边缘已经起毛卷曲。代表“望仙坡”的浓重墨点,在昏黄的天光下显得格外刺眼。王浩用炭条在上面不断添加着新的“情报”——从货郎口中榨取的关于路上可能有水源的“湿谷洼”(标记为一个小圆圈加问号),从刘老头恐惧的呓语中推测出的需要绕开的“白骨峡”大致方位(画上几道交叉的骷髅状线条),以及根据风向和沙尘推测的行进路线微调。

最后,是那块琉璃碎片。阿宁将它从裤袋里取出,借着昏黄的光线,最后一次仔细端详。碎片冰冷,表面那些蝌蚪般的扭曲纹路依旧模糊不清。他用一块最柔软、相对干净的破布,将它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起来,然后塞进了行囊最底层、最贴身的位置。当碎片被藏好的瞬间,一股温润而沉静的暖意透过包裹传递到胸口,仿佛一个无声的承诺。

行囊一点点充实起来。几块硬如石头的粗粮饼,一皮囊苦涩的“安全水”,两根简陋的木矛和一把石斧,那张被摩挲得发软的破纸地图,还有胸口那沉甸甸的、温热的秘密。重量压在肩上,勒进瘦弱的肩膀,带来真实的酸痛感。这酸痛感却奇异地抵消了部分对未知的恐惧,带来一种脚踏实地的……悲壮。

准备工作在沉默和隐秘中进行。他们尽量避开老周头的视线,在他外出说书或背对着他们拨弄灰烬时,才飞快地收拾行装。老周头似乎毫无察觉。他依旧佝偻着腰,沉默地重复着每日的轨迹:抱着破木桌去老槐树下,用沙哑低沉的声音讲述那些遥不可及的仙魔故事;回到土屋,背对着他们,枯瘦的手指机械地拨弄灶膛里冰冷的死灰;抱着那卷冰冷的古卷,步履蹒跚地走向主屋深处的黑暗。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出发的前夜。

土屋内,油灯昏黄。阿宁和王浩最后一次清点行囊,将粗粮饼和水袋塞紧,检查木矛的尖头。空气里弥漫着粗粮焦糊味、皮囊的腥膻味和一种临行前的紧张气息。

就在这时!

主屋深处,那扇低矮的木板门被无声地推开。

老周头佝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昏黄的光晕里。他没有走向灶台,也没有看他们一眼。他枯瘦的手里,拿着那把锈迹斑斑、几乎被遗忘的破旧柴刀——正是上次“考验”时,被他放在破木桌一角的那把!

阿宁和王浩瞬间僵住!心脏狂跳!被发现了?!他要阻止?!

老周头没有看他们。他步履蹒跚地走到灶台边,背对着他们,在那张歪斜的小马扎上坐了下来。昏黄的光线将他佝偻孤独的背影投在粗糙的土墙上,晃动、拉长。

然后,在阿宁和王浩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老周头枯瘦的手拿起柴刀,又拿起一块同样布满灰尘、边缘粗糙的磨刀石。

“嚓……嚓……嚓……”

极其缓慢、极其沉重、带着奇异韵律的磨刀声,在寂静的土屋里突兀地响起!

老周头佝偻着腰,背对着他们,枯瘦的手臂极其缓慢地前后移动。锈蚀的柴刀刃口在粗糙的磨刀石上反复刮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每一次刮擦,都带起一溜暗红色的、如同铁锈混合着泥浆般的浑浊浆水,滴落在冰冷坑洼的泥地上,晕开一小片污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