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沙哑低沉、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声音缓缓响起,只有三个字。
没有问“你们怎么回来了?”。
没有问“镇口那动静是你们弄的?”。
更没有问“你们……炼气了?”。
仿佛一切本该如此。仿佛他们的改变,他们的力量,他们的归来……都在他浑浊眼底那沉淀了万古风霜的预料之中。
阿宁和王浩心头那刚刚燃起的、想要“报喜”的火焰,如同被浇了一盆温吞水,瞬间只剩下袅袅青烟。巨大的落差感让两人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
他们沉默地、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拘谨,走进了熟悉的土屋。
屋内的陈设依旧。浓重的陈旧烟味、草药气和沉沉的黑暗扑面而来。昏黄的油灯在墙角歪斜的木墩上摇曳,火苗微弱,发出细微的噼啪声。灶膛里冰冷的灰烬散发着草木灰的呛人气息。一切都和他们离开时一模一样,时间仿佛在这里彻底凝固。
老周头步履蹒跚地跟在后面,关上了吱呀作响的木板门,隔绝了外面最后一丝天光和隐隐传来的嘈杂议论声。土屋重新被浓稠的黑暗和熟悉的、令人心安(或者说压抑)的气息彻底笼罩。
他佝偻着腰,没有看两个局促站立的少年,径直走到那张歪斜的木桌旁。桌上放着两个豁口的粗陶碗,碗口边缘沾着陈年的茶垢。
老周头拿起墙角那个同样破旧的水壶,枯瘦的手微微颤抖着,往两个粗陶碗里……倒满了浑浊的、带着土腥味的凉白开。
水倒得很慢,水流撞击碗底的声音在死寂的土屋里异常清晰。
倒完水,他极其缓慢地转过身,浑浊的目光再次落在阿宁和王浩身上。那目光依旧平静无波,仿佛穿透了他们年轻却已刻上风霜与力量痕迹的脸庞,看到了他们这一路的风尘、搏杀、突破与……刚刚在镇口那番“表演”。
然后,他极其平淡地、如同谈论天气般开口,声音沙哑低沉:
“回来了就好。”
他顿了顿,浑浊的目光极其缓慢地扫过两人沾满尘土的衣服和行囊上那道被狼爪撕裂的口子,又似乎在阿宁紧握木矛的手和王浩破碎的镜片上停留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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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没吃亏吧?”
回来了就好。
路上没吃亏吧?
这平淡到近乎麻木的问候,如同最轻柔却最沉重的羽毛,瞬间拂过阿宁和王浩的心湖,激起了滔天巨浪!
没有询问惊心动魄的历程。
没有惊叹脱胎换骨的力量。
只有一句……仿佛早已预知他们必然归来的“回来了就好”。
只有一句……如同家中长辈对远行游子最朴素关怀的“路上没吃亏吧”?
巨大的酸楚混合着难以言喻的暖意,瞬间冲上鼻尖!阿宁的眼眶瞬间发热,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王浩破碎镜片后的眼睛也剧烈波动了一下,用力抿紧了嘴唇。
他们所有准备好的话,所有想要展示的力量,所有想要倾诉的经历……在这平淡如水的两句话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如此……幼稚。
“没……没吃亏。”阿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用力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