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石块被他用肩膀顶开,锋利的断木被他用蛮力折断!碎屑和尘土扑簌簌落下,但他全然不顾!他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把那个被大姐死死护在身下的孩子挖出来!
苏建国终于挪到了近前。他跪倒在地,顾不上喘息,那只唯一能动的右手也加入了挖掘!他的动作不如卫东狂暴,却带着一种沉重到令人窒息的绝望力量。他扒开压在大姐腿部的碎砖,指尖触碰到桂兰冰冷的裤管,那毫无生气的僵硬触感让他浑身剧震,但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只死死盯着那被保护的、碎花布包裹的核心区域。
苏卫民被二哥推开后,立刻又扑了回来,他没有再去碰大姐的身体,而是更加专注、更加轻柔地清理着大姐蜷缩的臂弯下方、晓光头部周围的细小碎石和尘土。他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挖掘一件稀世珍宝,沾满血泥的手指因为极度的专注和恐惧而微微颤抖,口中还在无意识地、断断续续地低语:“晓光…别怕…三舅在…三舅在…”
三个人,三个被灾难摧残得遍体鳞伤的男人,此刻如同三头伤痕累累却拼死护崽的困兽,围在苏桂兰那凝固的、弓起的身体周围。沉重的喘息声、压抑的呜咽声、碎石被扒开的“哗啦”声、指甲在硬物上刮擦的刺耳声…交织在一起,在死寂的废墟上奏响一曲绝望与希望撕扯的悲歌。
时间在疯狂挖掘中粘稠地流逝。终于!
苏卫东和苏建国合力搬开了一块压在大姐后背边缘的沉重断木!
苏卫民用颤抖的手指,极其轻柔地拂开了覆盖在碎花布包裹头部位置的最后一点浮土!
光线,艰难地透过废墟的缝隙,落了下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们看到了。
苏桂兰的身体,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死死地弓着,蜷缩着。她的后背被沉重的瓦砾和断梁压得几乎塌陷,呈现出一种可怕的、非自然的弧度。手臂紧紧环抱在身前,形成一个狭小却坚固的空间。她的头无力地低垂着,脸颊紧贴着冰冷灰土的地面,凌乱的发丝沾满了泥污和暗红的血痂。那张曾经温婉的、总是带着平静笃定笑容的脸庞,此刻苍白得如同石雕,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凝固着厚厚的灰尘,嘴角残留着一丝已经干涸的暗红血痕。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只有一片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