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光被大舅突然的激动和卫民哥哥的蹦跳吓了一跳,乌溜溜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小嘴微微张开,发出一个带着水音的“啊?”声,仿佛在疑惑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这声模糊的“纠”,如同天籁,瞬间穿透了窝棚里所有的沉重和阴霾。它不仅仅是一个音节,更是晓光对这个世界、对守护她的舅舅们最初的、模糊的回应和认同。它像一道最纯净的阳光,毫无保留地照亮了舅舅们疲惫不堪的心田,让他们在这一刻,忘记了所有的苦难,只为一个模糊的称呼而欣喜若狂,泪流满面。
**被冲刷的太阳与无声的修补:**
夜里,一场毫无征兆的冷雨敲打着窝棚顶上的塑料布,发出沉闷而单调的声响。寒风卷着雨丝,从破草帘子的缝隙里钻进来,带来刺骨的湿冷。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窝棚里弥漫着潮湿的土腥味和寒意。苏卫民醒来,习惯性地望向自己画满了太阳的土墙。当他的目光落在那片靠近门口、昨夜被渗入雨水打湿的墙面时,他红肿的眼睛猛地瞪大!
他昨晚新画的、用仅剩的一点天蓝色蜡笔涂抹的一只“小鸟”,还有旁边一个咧着嘴大笑的橘红色太阳,被雨水冲刷、浸泡得面目全非!鲜艳的颜色褪去大半,融化成一片片模糊、肮脏的色块,顺着粗糙的墙面流淌下来,形成一道道难看的水痕。那只“鸟”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蓝色轮廓,太阳咧开的嘴巴也只剩下一条歪歪扭扭的、灰暗的刻痕。
“鸟…鸟…太阳…”卫民发出一声带着巨大惊恐和心痛的嘶喊!他扑到墙边,沾满冻疮的手指颤抖着,徒劳地想去触碰那被雨水毁掉的色彩,喉咙里发出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那是他给光光画的!光光喜欢看的!现在…没了!被坏雨冲走了!
他像失去了最珍贵的宝物,无助地蹲在墙边,红肿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蜡笔灰和泥污,冲刷出道道泥痕。他一遍遍地指着那片模糊的色块,对着刚刚醒来的晓光,嘶哑地哭喊:“坏雨…坏…金刚…打雨…打!”
晓光被他的哭喊声惊扰,在青瓦小床里不安地扭动起来,发出细弱的哼唧。
苏建国默默地看着卫民伤心的样子,又看了看墙上那片被雨水毁掉的色彩。他没有说话,只是深陷的眼窝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他佝偻着背,默默地走到角落里他那堆破布包袱旁。在里面仔细地翻找了一会儿,最终找出了一小截只剩下小拇指长短的、颜色暗淡的橘红色蜡笔头——这是他之前帮卫民收集蜡笔时,自己悄悄留下的一点点备用,以备不时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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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着那截小小的蜡笔头,走到那片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堪的墙面旁。他默默地蹲下身,佝偻的背脊弯成一道沉重的弧线。布满冻疮和老茧的手指,极其笨拙地捏住那小小的蜡笔头。
他先是凑近那个只剩下刻痕的太阳嘴巴位置。他屏住呼吸,用尽蜡笔头最后一点力气,沿着那条模糊的刻痕,极其缓慢地、一下一下地涂抹、摩擦。动作笨拙而专注,如同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修补仪式。橘红色的蜡笔艰难地在湿润粗糙的墙面上留下痕迹,虽然颜色暗淡,却一点点将那咧开的嘴巴重新勾勒出来,让它再次“笑”了起来。
接着,他又看向那只模糊的“小鸟”轮廓。他犹豫了一下,似乎想尝试修补,但蜡笔头实在太短,颜色也不匹配(只有橘红)。最终,他放弃了复原“小鸟”,而是用那点可怜的橘红色,在模糊的蓝色轮廓旁边,极其小心地画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小圆圈——代表“果果”。他不懂艺术,但他知道,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