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木门被他用肩膀狠狠撞开!凛冽的寒风如同冰刀般灌入!
苏卫东佝偻着背(蹬车需要前倾),高大的身影一头扎进门外浓重的夜色和刺骨的寒风中!他甚至没有披上那件破棉袄!单薄的身影瞬间被黑暗吞没,只有那辆伤痕累累的“铁马”在坑洼路面上颠簸发出的、如同垂死呻吟般的“嘎吱”声,在死寂的巷子里疯狂回荡,越来越远,带着一种随时可能散架、或者车胎爆裂的惊心动魄!
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苏建国佝偻的背脊剧烈地颤抖着!深陷的眼窝死死盯着怀里那个玉米面布袋——布袋口上,赫然露着那卷被拍进来的、沾满油污汗渍、紧紧卷在一起的钞票!那卷钱的触感透过粗糙的布袋布料,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口!
那是卫东的命!是他的“铁马”还能跑下去、还能挣回一点活命钱的根本!现在,为了晓光的奶粉,为了填上那五毛钱的窟窿,为了对抗这该死的寒冬…他把它拍了出来!毫不犹豫!甚至带着一种毁灭般的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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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冲击和一种灭顶的复杂情绪如同海啸般席卷了苏建国!震惊、愧疚、心疼、还有一种被弟弟这种近乎自毁的“豪气”逼到悬崖边的窒息感!他布满裂口的手指深深陷进玉米面布袋里,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额角的冷汗混合着某种滚烫的液体,顺着深陷的眼窝边缘滑落。
晓光似乎被刚才那巨大的声响和二哥狂暴的气息彻底吓住了,连微弱的哼唧都停了,只是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茫然地看着屋顶。
苏卫民缩在墙角,抱着他的纸盒,红肿的眼睛呆呆地看着门口二哥消失的方向,又看看大哥怀里那个布袋,喉咙里发出低低的、茫然的咕哝。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再次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这一次,是两个人。
苏建国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抬起,布满风霜的脸上掠过一丝惊惶和更深的难堪。他下意识地想将怀里那个装着钱和玉米面的布袋藏到身后,动作却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器。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李春燕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清澈的眼睛里带着未散的担忧,脸颊被寒风吹得更红了些。她身后半步,站着托儿所的张玉芬老师。张玉芬穿着厚实的棉袄,围着围巾,黑框眼镜后的目光温和而沉静,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