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光…怕他? 怕这个要为她拼命的二舅?
那股毁天灭地的暴戾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被刺伤的茫然和无措。他那只指着门的手还僵在半空,脸上的狰狞表情凝固着,看起来有些可笑,又有些可悲。
“我…” 他喉咙里发出一个干涩破碎的音节,看着晓光那充满恐惧的、泪眼婆娑的大眼睛,所有的凶狠和暴怒都化为了冰冷的刺痛和笨拙的慌乱。
“收起你那套!” 苏建国厉声喝道,深陷的眼窝里充满了疲惫和后怕,但语气依旧强硬,“吼有什么用?拼命有什么用?能把人吓跑一次,还能吓跑一辈子吗?!”
他一边呵斥着苏卫东,一边极其艰难地蹲下身,将身后吓坏了的晓光重新搂进怀里,用粗糙的手掌一遍遍抚摸着她的后背,声音强行放柔:“光光不怕,不怕…二舅不是凶你…二舅是…是吓坏了…不怕不怕…”
苏卫东僵立在原地,那只完好的左手无力地垂落下来,链条锁“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赤红的双瞳里的疯狂渐渐褪去,只剩下一种巨大的、沉闷的痛苦和一种无处发泄的憋闷。他紧抿着嘴角,猛地扭过头,不再看那哭泣的孩子,高大的背影透出一种近乎颓然的僵硬。
空荡的右袖管软软地垂下,不再绷紧。
屋内的气氛依旧紧绷,却从一种对外界的狂暴愤怒,转向了内部无声的伤痛和沉重的窒息。
苏卫东的爆发,像一面镜子,照出了这个家庭在面对外部威胁时最原始、也最无力的反抗方式。也再一次,让晓光清澈的眼睛里,映入了亲人因为守护她而显露出的、令人恐惧的一面。
守护的壁垒,因此而更加决绝,却也布满了痛苦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