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暖风拂过寿安堂庭院,吹落几片晚开的海棠花瓣。夜色渐深,东厢房的灯火却依旧明亮。明兰伏在案前,指尖捻着一枚银针,正对照着《千金方》上的一幅穴位图,在自己手臂上小心翼翼地寻找着“内关”的位置。烛光跳跃,映着她专注沉静的侧脸。
“笃笃。”轻微的叩门声响起。
明兰迅速将银针收入锦囊,医书合拢压在几卷《女诫》之下,才扬声道:“进来。”
门被轻轻推开,进来的却是华兰。她穿着一身家常的藕荷色软缎衫裙,发髻松松挽着,只簪了一支素银簪子,手里提着一个精巧的食盒,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六妹妹还没歇息?我瞧着你这灯还亮着,让小厨房炖了点安神的百合莲子羹,给你送来。”
“大姐姐!”明兰连忙起身相迎,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这段时日,华兰来寿安堂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有时是送些时新点心,有时是借着向老太太请安的由头,与明兰说说话。这位端庄持重的嫡长姐,似乎正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悄然拉近着与这个庶妹的距离。
“快坐。”明兰引华兰在窗边的软榻坐下,亲自接过食盒打开。温热的甜香弥漫开来,带着百合的清香。
“劳烦大姐姐记挂,明兰真是过意不去。”
“自家姐妹,说这些做什么。”华兰温柔地笑着,目光不经意扫过书案上那几卷《女诫》,又落在明兰略显清减的脸上,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前些日子府里不太平,你也受惊了。瞧着气色还是弱些,该好生调养才是。”
明兰用小银匙搅动着碗中莹白的莲子羹,心头微暖。华兰的关怀,不同于林噙霜的虚伪,也不同于老太太的深沉,是一种纯粹的、属于姐妹间的温情。在这冰冷的盛府,这份温情显得尤为珍贵。
“谢大姐姐关心,明兰好多了。”她轻声应道,舀起一勺莲子羹送入口中,清甜温润,熨帖着心肺。
两人安静地用了些羹汤,气氛温馨而宁静。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纱,洒下朦胧的清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