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份例内的上等银霜炭被克扣,送来的是呛人的黑炭;小厨房送来的饭菜,要么是冷的,要么是些油腻难消化的下脚料;连她澄园要些日常用度的东西,管事嬷嬷们也是百般推诿,效率奇慢。下人们表面上恭敬,眼神却充满了轻视和怠慢,背地里更是议论纷纷。
“一个庶女,走了狗屎运罢了……”
“看她能得意几天?夫人(小秦氏)那才是真佛!”
“就是,三爷都敢顶撞,等着吃苦头吧!”
这些闲言碎语,如同跗骨之蛆,有意无意地传入澄园。丹橘和小桃气得直掉眼泪,明兰却只是平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
这日,她坐在澄园临窗的书案前,窗外是侯府高耸的院墙和四角的天空。她缓缓褪下指间那枚冰冷的玄铁戒指,放在掌心摩挲。戒指的冷硬触感,仿佛在提醒着她顾廷烨临行前的托付与信任。
她摊开一张素笺,提笔蘸墨。笔尖悬停片刻,落下第一行字:
“侯府水深,荆棘遍布。”
“小秦氏面慈心冷,手段绵里藏针;顾廷炜骄纵无脑,堪为急先锋;府中下人,多为墙头之草,轻慢试探。”
笔锋一转,字迹愈发沉稳有力:
“然,澄园在手,虎符在握,亲卫可用。”
“敌不动,我不动。敌欲动,当以雷霆之势,断其爪牙,慑其心神。”
“首要之务,肃清澄园,筑我壁垒。根基稳固,方可图谋。”
写罢,她放下笔,拿起那枚玄铁戒指,重新缓缓套回指间。冰冷的金属紧贴肌肤,带来一种奇异的镇定力量。她抬眸望向窗外那片被高墙切割的天空,澄澈的眼眸深处,再无半分新妇的迷茫与怯懦,只有一片沉静的、如同古井深潭般的决然。
侯府的日子,注定不会太平。但她盛明兰,既然手握利剑(二哥的秋水剑)、身披软甲(顾廷烨所赠)、指掌帅印(虎符副印),便无所畏惧。她要在这锦绣门庭的荆棘丛中,为自己,也为远在军营的盟友,杀出一条立足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