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要种,演武场也要建。”顾廷烨的声音沉稳下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地方我来重新规划,定会寻一处两全其美之地。以后……府中事,但凡涉及你我共同的‘家’,我会先与你商议。”他郑重地许下承诺。

共同的“家”……明兰心头微颤。这四个字从他口中说出,仿佛有着千钧之力,将她心中那道因“棋子”之论而产生的裂痕悄然弥合。她看着他眼中那份前所未有的认真与承诺,缓缓点了点头:“好。”

一场因“梅林”而起的风暴,在顾廷烨罕见的低头认错和郑重的承诺中,终于平息。书房的烛火依旧明亮,气氛却已截然不同。顾廷烨松开了握着明兰手腕的手,却并未离开,反而走到书案旁,拿起那本明兰方才看的账册,状似随意地问道:“在看什么?北郊庄子的水利修缮预算?”

他笨拙地试图转移话题,缓和气氛。明兰看着他略显僵硬的侧影,心中那点酸涩早已化为暖流。她走到他身边,指着账册上的条目,轻声解释起来:“嗯,预算有些超支,主要是引水渠那段……”

两人并肩站在书案前,烛火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交叠在一起。方才的争执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散去后,湖水似乎比之前更加澄澈深邃。他们依旧有着不同的习惯,不同的思维方式,但第一次,他们真正尝试着去理解对方的“在意”,去触碰彼此坚硬外壳下柔软的内核。

夜深了。顾廷烨还有军务要处理,去了外书房。明兰独自回到内室。丹橘服侍她卸下钗环,忍不住小声问道:“姑娘,您……还生气吗?”

明兰坐在妆镜前,看着镜中自己沉静的容颜,指尖无意识地抚过方才被顾廷烨紧握过的手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掌心的灼热温度。她轻轻摇了摇头,唇角几不可察地弯起一个极淡、却无比真实的弧度。

“不气了。”她声音很轻,如同呓语,“他……认错了。” 镜中女子的眼眸里,映着跳动的烛光,澄澈而温暖。

窗外寒风依旧呼啸,澄园内却有一盏灯,为那在外书房忙碌的身影而留。那微弱的灯火,如同初春穿透厚重云层的第一缕微光,悄然照亮了夫妻之间那道无形的、名为“磨合”的重帷。前路或许仍有磕绊,但彼此靠近的心意,已然破冰启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