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几乎要喷火的眼睛,那里面除了愤怒,还有一种更深的东西——一种被戳到痛处后的恐慌,一种急于确认我到底想干什么的焦躁。他以为我在挑衅,在报复,在用过去刺痛他。
但我没有。
至少,不完全是。
在他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目光注视下,我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了头。不是屈服,而是一种更深的、带着疲惫的回避。目光从他扭曲的脸上移开,落在他因为紧握拳头而青筋暴起的手背上,再落到脚下光可鉴人的地板上。
然后,我用一种比刚才更加轻、更加飘忽,甚至带着一丝空洞的嗓音,轻声回答,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没什么意思。”
我的声音太平静了,平静得像是在讨论今晚的天气。这种极致的平静,与他的暴怒形成了最残忍的对比。
“只是陈述事实。”我顿了顿,像是在给他时间消化这几个字,也像是在给自己积蓄一点点力气。膝盖还在隐隐作痛,腰背的酸胀感一阵阵袭来,被他手指戳过的胸口也闷闷的。全身的疲惫像潮水一样涌上,几乎要将我淹没。
我微微动了一下站得有些发麻的脚,继续用那种没有波澜的语调说:“如果先生没有其他吩咐,”我甚至微微躬了躬身,做出了一个准备离开、继续去干活的姿态,“我去收拾餐厅了。”
说完,我竟真的转过身,打算朝狼藉的餐桌走去。仿佛刚才那场足以掀翻屋顶的冲突,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仿佛他滔天的怒火,只是空气里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这种彻底的、彻头彻尾的无视和转移,像一桶冰水混合着汽油,浇在了陆砚深燃烧的怒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