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我感觉到上方投下来的、那道一直存在的目光,骤然变得无比锐利和……复杂。即使闭着眼,即使意识模糊,我也能清晰地感知到那目光的重量,像实质的探照灯,牢牢锁定在我脸上,以及……我紧紧抓着他不放的手上。
空气中,弥漫开一种近乎凝滞的死寂。
只有我粗重而痛苦的呼吸声,和自己偶尔无法抑制的、带着哽咽的抽气声。
他没有任何动作。
没有立刻甩开我,像甩掉什么脏东西一样——这原本是我预想中最可能发生的情景。也没有出声呵斥,用冰冷的言语将我刺醒。
他就这样,僵直地、沉默地,任由我抓着他的手。任由我这个他应该恨之入骨的“保姆”,用这种近乎撒娇和依赖的姿态,攥着他的手腕,将滚烫的眼泪蹭在他的皮肤上。
这反常的、漫长的沉默,本身就像一种无声的惊雷。
在我混沌的感知里,时间失去了意义。也许只是几秒钟,也许是几分钟。我只知道,我抓着的这只手,从一开始的僵硬,到后来,似乎……微微放松了一点点?那紧绷的肌肉线条,不再那么硌人。甚至,那温热的皮肤下,脉搏重新开始跳动,一下,又一下,沉稳地,透过我的指尖传来。
这种无声的默许和停留,像一种模糊的回应,穿透了我高烧的屏障,传递出一丝难以言喻的信号。
它无声地诉说着某种……动摇。
或许,还有一丝……被这突如其来的、毫无防备的脆弱和依赖所击中的……无措?
这细微的变化,像一滴冰水,滴入我沸腾的脑海,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紧蹙的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舒展了一点点。抓着他的手,力道也下意识地放松了些许,但依旧没有松开,仿佛那是唯一的安全感来源。
然后,在一片模糊的黑暗中,我似乎听到了一声极轻极轻的、几乎像是幻觉的叹息。又或许,只是他调整呼吸的声音。
再然后,是一片更深的、令人安心的寂静。
他依旧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