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陆砚深痛哭失声,悔恨像毒蛇啃噬他的心

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电脑屏幕幽幽的光,映着陆砚深那张惨白、扭曲、布满泪痕的脸。

他维持着瘫坐在椅子上的姿势,很久,很久。

像一尊被骤然抽去灵魂,然后迅速风干、石化的雕塑。

“我们都以为对方是背叛者……”

沈清弦在南亭镇海风中那个轻飘飘却又重逾千斤的猜测,此刻通过冰冷的调查报告,变成了砸向陆砚深的、无可辩驳的残酷事实。

不是猜测。

是真相。

血淋淋的,剥开所有伪装和误解后,露出的、足以将人凌迟的真相。

这三年……

这整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他到底都对她做了些什么?

那些他以为能磨平她傲骨的、让她用毛巾一寸寸擦拭的光洁地板。

——她跪在上面时,膝盖是不是很疼?她低垂的眼睫下,是不是藏着对他这个“施暴者”最深的恨意和……或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他行为的不解?

那些他故意当着她的面,带来的一个个浓妆艳抹、矫揉造作的女伴。

——她端着托盘,面无表情地为那些女人服务时,心里是不是在冷笑?笑他的幼稚和可悲?还是……那平静无波的面具下,也曾有过一丝被误解、被羞辱的刺痛?

那些他刻意为难、吹毛求疵的瞬间。水温差一度不行,咖啡的浓度稍有偏差便整杯泼掉,西装上有一根头发丝便是天大的罪过。

——她沉默地承受,一遍遍返工,直到符合他那变态的标准。那时她心里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他疯了?或者,更糟,她是否曾有过一刹那,将他这些行为,与她收到那张“买断”汇款单时的感受联系起来,更加坐实了他“冷酷无情”、“以折磨她为乐”的形象?

还有那次,她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那块老旧的怀表,被他扣下。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失态,跪下来求他,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地板上,肩膀瘦削得仿佛一碰就碎。

他却用最冰冷、最侮辱人的语言嘲讽她,说她不配拥有任何与“沈”字有关的东西。

她当时抬起头看他的眼神……

空洞,绝望,带着一种近乎心死的灰败。

他现在才读懂那眼神。

那不是认命。

那是在她心里,对他陆砚深这个人,彻底的、最终的……判决。

他曾以为那是报复的快感。

现在才知道,那快感的每一分,都建立在她实实在在的痛苦之上。建立在一个巨大的、可笑的误会之上。

他像个自以为正义的刽子手。

举起刀,对着他以为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