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军被服厂的院子几排晾衣杆上挂满刚染好的八路军特有的土灰色棉布,被风吹得呼呼作响。
李云龙到了被服厂后,天天不是骂这个就是骂那个:他娘的,歪了,又歪了,一声李云龙特有的咆哮从东边那排土坯房里出来,自从李云龙来到了被服厂之后,大嗓门成了被服厂的标志。
李云龙一脚踹在木门框上,他脖子上搭着条毛巾,袖子撸到胳膊肘,手沾满了靛蓝色的染料,正攥着一块刚染坏得布。
老李,老李,消消气,消消气,被服厂管事的王老头小跑着过来,陪着小心,“这……这布没染匀,是底下人没搅匀染料桶……”
搅匀?李云龙唾沫星子喷王老头一脸:老子在苍云岭跟坂田联队几千号鬼子对轰的时候,他娘的炮弹都没歪过,现在倒好,让老子在这破院子里,跟一群老娘们儿摆弄这些破布头,还染歪了?老子歪他姥姥。
他越说越气,一把将那块染坏的破布摔在地上,还嫌不解气,上去又跺了两脚,脚印子在布上显得刺眼,老子是带兵打仗的,不是绣花的,旅长他……”
李厂长,李厂长,一个被服厂保卫干事,手里攥着张边区报从院门口冲了进来,脸涨得通红,气喘吁吁,声音都劈了叉:大新闻,新一团,新一团捅破天了。
新一团?李云龙的吼声戛然而止,他转身两步就跨到年轻干事面前,带着一股染料的刺鼻味儿,大手一伸把那张小报抢了过来:新一团的新闻,给老子看看。
油墨印得有些模糊的小报头版,一行加粗的黑字引起李云龙的注意:
晋西北惊雷,新一团刘川部奇袭柳林镇,焚敌粮秣,缴获日军绝密毒物‘樱花一号’,日寇悬赏十万大洋索刘川首级,鬼子陆航倾巢追剿。
下面还有几行小字,语焉不详地提到了榆社方向鬼子如何大乱,如何抽调兵力疯狂围堵。
李云龙捏着报纸的手,那张被染料和怒火憋得黑红的脸,此刻表情精彩极了——先是极度的惊愕,眼珠子瞪得要掉出来;紧接着是难以置信,嘴角抽搐着;再然后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憋屈、狂喜、还有那么点酸溜溜的复杂情绪猛地冲上头顶。
刘……刘川?李云龙的声音带着惊讶:柳林镇?烧鬼子粮仓?还……还缴了鬼子的毒药?十万大洋?悬赏他刘川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