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酒看着他,看着这个卸下所有伪装、只剩下最真实渴望的男人,鬼使神差地,轻轻点了点头。
达里尔眼中最后一丝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他一把抓住秦酒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然后拉着她,迅速转身,意图穿过人群边缘的阴影。
篝火旁,莫尔正仰头灌下最后一口劣质威士忌,辛辣的液体灼烧着他的喉咙,却压不住心底那股莫名的烦躁。
他看着那群围着火堆、脸上带着愚蠢满足感的人,嘴角习惯性地挂着讥诮的弧度。
就在他准备把空酒瓶随手扔开时,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那两个迅速离场的身影。
他的动作顿住了。
达里尔那小子,连他最爱的十字弩都没带,头发乱糟糟的,侧脸线条绷得像石头。
而他紧紧拽着的…是那个东方小妞。
秦酒几乎是被他拖着走,脚步有些踉跄,微微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但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那两条标志性的辫子在急促的动作下晃动着。
他们去的方向,根本不是回她和米琼恩那屋的路,而是社区最偏僻那头,达里尔自己那间破木屋。
莫尔握着空酒瓶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尖锐的涩意猛地冲上喉头,比刚才喝下去的任何一口酒都要烈,都要呛人。
呵。
他在心里嗤笑一声,不知道是在笑谁。
那小白兔一样的丫头,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能把瑞克那正义使者迷得五迷三道,还能让他那蠢弟弟像发情的野狗一样不管不顾。
现在这算什么?
终于按捺不住,被他那个“沉默守护”的弟弟抢先下手了?
他看着那两个身影迅速消失在房屋的阴影里,仿佛被黑夜吞噬。
篝火的光芒在他们消失的地方摇曳,只剩下空洞。
莫尔把空酒瓶狠狠掼在地上,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脆响,碎片四溅。
附近有人被声音吸引看过来,他只恶狠狠地瞪了回去,吓得那人立刻缩回了脖子。
妈的。
他心里骂了一句,却不知道具体在骂什么。
是骂达里尔的冲动?
还是骂秦酒的半推半就?
或者,是在骂自己心里那股挥之不去、莫名其妙的不对味?
他早就知道那女人不简单,披着兔子的皮,底下藏着狐狸的狡猾和狼的爪子。
他也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更没想过要争什么。
但亲眼看着她就这么被达里尔拉走,拉进那间破屋子,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一股无名火在他胸腔里烧了起来,混合着酒精,灼得他五脏六腑都不舒服。
他烦躁地扒了扒自己短硬的头发,感觉今晚这庆功宴的空气变得格外令人窒息。
行啊,好弟弟。
他最终在心底冷笑,带着一种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酸涩和怒意。
手脚倒是快。
他收回目光,不再看向那片吞噬了两人身影的黑暗,转而从口袋里又摸出一小瓶私藏的酒,拧开盖子,仰头灌了一大口。
这一次,他尝不出任何味道,只觉得一股灼热的郁闷,从喉咙一路烧到了心底。
篝火还在噼啪作响,人们的笑声和谈话声依旧喧嚣,但这一切仿佛都与他隔了一层。
莫尔·迪克森独自一人靠在阴影里,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闷酒。
只觉得这个刚刚收获满满的、充满希望的夜晚,他妈的无聊透顶,也刺眼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