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胡子和他手下那百名老兵,最终还是拖着沉重的步伐,如同奔赴刑场般,再次回到了那片气味冲天的“工坊”。赛鲁班早已等在那里,手里拿着李文渊口述、他连夜整理绘制的“优化配方”图样,脸上是一种混杂着技术狂热和生理不适的奇异表情。
新的配方确实“优化”了不少。不再是简单粗暴的混合发酵,而是增加了对某些特定植物汁液进行初步提纯、与粪便按比例分层填装、并加入系统提供的少量粘稠催化剂以增强附着力和气味持久度的步骤。过程更复杂,要求更精细,当然,那最终产物的“威力”恐怕也更上一层楼。
看着手下儿郎们忍着呕吐的欲望,按照赛鲁班的指挥,如同进行某种邪恶仪式般小心翼翼地处理着那些污秽之物,王胡子的心在滴血。他宁愿带着兄弟们冲出去和北蛮子真刀真枪地拼杀,哪怕战死沙场,也好过在这里玷污双手和尊严。可李文渊那句“是战阵刀剑更重要,还是活下去更重要?”如同冰冷的枷锁,将他牢牢钉在这片恶臭之地。
与此同时,在营地另一侧相对空旷的角落里,另一项同样关乎“活下去”的工程,也在赛鲁班的远程指导下,紧锣密鼓地展开了。
李文渊很清楚,“臭气弹”作为一种区域干扰和心理威慑武器效果卓着,但其有效投送距离和精度是巨大的短板。上次是靠人力投掷,风险高,覆盖范围有限。若想在下一次攻防中更有效地运用,乃至作为某种主动出击的武器,必须解决投送问题。
他将这个任务也交给了赛鲁班,并要求赵虎带人协助。
赛鲁班听到要制作“投石机”时,那双总是半眯着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投石机他见过,军中也有配备,但大多是笨重的大型器械,制造周期长,需要专业匠人和大量优质木材,对于现在的落鹰涧而言,根本不现实。
“大人,若要制造军中所用投石机,怕是……”赛鲁班搓着手,有些为难。
“不要那种。”李文渊打断他,“我要的是简易的,能快速制造,能用现有材料,不求射程多远,威力多大,只求能将我们那些‘特殊弹药’抛出几十步,甚至百步开外,覆盖特定的区域即可。越简单,越快越好。”
赛鲁班愣了愣,随即明白了李文渊的意图。这不是要砸毁城墙,而是要“播撒”恶臭。思路一变,豁然开朗。
他立刻蹲在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在泥地上写写画画起来。杠杆原理,配重简化,采用韧性较好的新鲜木材而非需要长时间处理的干木,发射臂用坚韧的藤条或皮索替代复杂的扭力绳索……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将传统投石机的结构拆解、简化、再组合。
不过半个时辰,一个结构极其简陋,甚至有些丑陋的“投石机”设计草图就在他手下成型了。主体就是一个巨大的“Y”字形木叉深深埋入地下作为支架,一根较长较粗的树干作为抛射臂,一端用藤条编织成网兜用于放置弹丸,另一端则简单地捆绑上尽可能重的石块作为配重。发射时,由数人合力压下抛射臂的有配重一端,用简易卡榫固定,装入弹丸后,敲掉卡榫,利用配重下坠的力量将另一端的弹丸抛射出去。
“大人,您看这样可行?”赛鲁班将草图递给李文渊,语气带着一丝兴奋和不确定。这种结构,与其说是投石机,不如说是个大型弹弓或者跷跷板,完全颠覆了他对攻城器械的认知。
李文渊看着那简陋的草图,点了点头。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简单,易造,能快速形成数量优势。“可以,就按这个做。材料你去选,人手赵虎配合你,尽快做出几台样品试射。”
“是!”赛鲁班如同拿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兴冲冲地跑去挑选木材了。
赵虎虽然对这等“小巧”的玩意儿有些不以为然,觉得不如他的大刀片子实在,但对李文渊的命令执行不误。他带着一批身强力壮的囚徒,按照赛鲁班的要求,砍伐韧性好的小树,收集坚固的藤蔓,搬运沉重的石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