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宇攥着那枚铜鱼信物,跟着老周穿过三条窄巷,停在一处挂着“修鞋铺”幌子的门面外。铺子早关了门,老周敲了敲门板上的铜环,三长两短——这是暗市的暗号。门板“吱呀”一声开了道缝,一个独眼的汉子探出头,目光在天宇手里的铜鱼上一扫,侧身让开:“刘执事的人?进来吧。”
铺子后间别有洞天。掀开挂着的旧布帘,里面竟是个半地下的密室,十几盏油灯悬在梁上,映得人影幢幢。靠墙摆着十几个木架,上面堆满了用黑布盖着的箱子,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硝烟味——混杂着烟草、汗臭和金属的气息。
“这边。”独眼汉子引着他们走到最里侧的角落,一个穿短打的中年男人正低头用鹿皮擦着块金饼,见他们来,抬头笑了笑:“是天宇兄弟吧?刘老哥让我多照应。”他指了指面前的木箱,“货都在这儿,你自己挑。”
天宇蹲下身,掀开箱盖——里面码着二十几块大小不一的金锭,有的带着明显的凿痕,有的边缘被磨得光滑,显然是从器物上凿下来的碎料。他想起刘执事的话,先拿起一块掂了掂,入手沉坠;又用指甲刮了刮,粉末呈赤黄色;最后在绒布上蹭了蹭,光泽温润不刺眼。
“这些是‘碎金’,从老首饰上拆下来的,成色八成五到九成不等。”中年男人递过一把小巧的秤,“按规矩,先验后买,称多少算多少。”
天宇取出陈老给的纸条,上面写着“五十两,八成五以上”。他挑了五块大小均匀的金锭,用秤一称,不多不少正好五十两。中年男人拿出纸笔,写下“成色八成五,五十两,纹银七百五十两”,又按了个红手印:“陈老的面子,按市价九折算,六百七十五两。”
天宇点头应下,从怀里摸出个油布包,里面是提前备好的银票。交易很利落,中年男人收了银票,把金锭装进一个带锁的木盒里:“让老周送你到巷口,这箱子沉,他帮你扛。”
出了修鞋铺,老周扛着木盒走在前面,天宇跟在后面,心里盘算着——这批碎金成色扎实,价格比官价低了一成,确实比走洋行划算。更重要的是,暗市的流通效率远超预期,从接洽到成交不到半个时辰,渠道是通的。
回到陈老的医馆时,天刚蒙蒙亮。陈老正在药房碾药,见他回来,抬了抬眼皮:“顺利?”
“嗯,五十两,成色达标,价格也压下来了。”天宇把木盒放在桌上,打开锁,“您过目。”
陈老放下碾药锤,拿起一块金锭在手里掂了掂,又用指甲刮了点粉末凑到鼻尖闻了闻:“不错,没掺铜。”他转身从柜里拿出个账本,翻开一页,“这是南洋商人的订单,他们要一批八成五的碎金打首饰,正缺原料。你把这批货送去,按市价加两成,利润正好够覆盖暗市的渠道成本,还能赚点差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