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把最后一张芝麻饼放进竹篮时,指腹被烫出个红印。她往手上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抬头就见武大郎蹲在门槛上,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纸包,指节泛白。
"又去给那小乞丐送饼了?"她劈手夺过纸包,展开一看,果然是今早刚出炉的葱油饼,还温乎着。武大郎嗫嚅着往后缩:"他、他昨儿冻得直哭......"
"哭也不行。"潘金莲把饼塞回竹篮,"咱这饼是要换钱的,武松在边关等着救命钱呢。"她瞥见他鞋头磨出的洞,脚趾头在里面蜷着,像只受气的虾,语气软了半截,"下次留块碎的就行,整的咱得卖。"
武大郎"嗯"了一声,伸手想帮她拎篮子,被她侧身躲开:"你留着劲儿吧,下午还得揉面。"话虽如此,走出巷口时,她还是把最沉的那串铁钩往自己肩上挪了挪。
街口的王婆又在槐树下摇着蒲扇说闲话,看见潘金莲,嗓门突然拔高:"哟,这不是潘娘子吗?昨儿见西门大官人派人来提亲,怎的还自己挑担子?"
潘金莲脚步没停,隔着三丈远回了句:"王婆眼昏花了?西门庆那厮的钱,怕不是刮来的民脂民膏?我家大郎的饼子虽小,每文钱都干净。"
王婆被噎得扇子都掉了,旁边几个婆娘偷笑。潘金莲勾了勾唇角——这招"捧杀"还是穿来前看的职场剧里学的,对付长舌妇最管用。
刚把摊子支棱起来,就见武大郎气喘吁吁追过来,手里举着个粗瓷碗:"媳妇,喝、喝水。"碗沿还沾着圈黑垢,是他平时吃饭用的。潘金莲接过来一饮而尽,水是温的,大概是他特意在灶上焐过的。
"你咋跑来了?"她抹了抹嘴。
"怕、怕王婆欺负你。"他往她身后站了站,虽然比她还矮半个头,肩膀却挺得笔直。潘金莲心里一动,刚要说话,就见几个穿着绸缎的恶奴簇拥着个胖子过来——是西门庆。
"小娘子这饼闻着挺香啊。"西门庆摇着折扇,眼神黏在潘金莲身上,像沾了蜜的苍蝇,"不如跟爷回府,保你吃香的喝辣的,比跟着这矮子强百倍。"
潘金莲把武大郎往身后拽了拽,竹篮往地上一顿:"西门大官人说笑了。我家饼子虽便宜,却比某些人的钱干净。"她掀开篮子盖,露出里面的记账本,"昨儿你家管家来买饼,给的银子缺了个角,按市价得补我七文钱,麻烦官人命人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