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集来的“绿金”堆积在歪脖子柳下,散发着混杂的、令人窒息的气味——河泥的腥腐,牲畜粪便的氨臭,枯叶的霉烂,还有鸡鸭垫草难以言喻的骚气。它们像一堆被世界遗弃的污秽,与这片荒地的死寂格格不入,却又承载着赵小满全部的希望。

知识碎片在脑海中拼凑:有机质、分解、发酵、养分……

仅仅堆在那里,任凭风吹日晒,自然腐熟的速度太慢了,慢到她的尸骨可能都已寒透。必须加速这个过程。

**需要湿度,需要空气,需要……一个容器,或者一个坑。**

她的目光扫过那片龟裂的土地。没有容器,只有大地本身。

那就向大地索取。

她选定了歪脖子柳根系旁一小块相对平整的土地。再次抓起那块边缘已然卷刃、沾满黑红污渍的石片,跪了下去。

挖掘比清理播种地更艰难。沙土之下是更坚硬的土层和盘根错节的草根。石片效率低下,她几乎是用手指抠,用手掌挖,用身体的力量去撞击那块土地。左手早已痛到麻木,每一次用力,模糊的血肉都和沙土碎石摩擦在一起。断腕处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楚,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汗水如同溪流,从她额角、鬓边不断滚落,滴进新挖的土坑里,瞬间被吸收殆尽。肺叶嘶鸣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但她没有停。像一头固执的、濒死的困兽,只知道向下,再向下。

一个浅坑渐渐显现。不大,只够埋下她大半个身子,但对于她耗尽气力的身躯来说,已然如同开凿了一条运河。

她瘫倒在坑边,剧烈地喘息,胸腔如同破锣般起伏。稍微恢复一丝力气,她便开始处理那些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