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她闭上眼睛,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将皮囊里最后几口甘霖,一滴不剩地、均匀地洒在了刚刚播下种子的土垄上!

清水迅速被贪婪的沙土吸收,只留下几片迅速变暗、缩小的湿痕。

希望,随着这点水分的渗入,被一同埋进了黑暗的土壤深处。

彻底虚脱。她连爬回草棚的力气都没有了,就直接蜷缩在歪脖子柳裸露的树根旁,用那件破败的棉袄紧紧裹住自己,意识迅速沉入无边的黑暗。

……

接下来的日子,变成了凝固的煎熬。

每一天,天色微亮,她就会被冻醒,或者被饥饿的绞痛唤醒。第一件事,就是扑到那片十平米的土地旁,几乎是整个人趴在地上,脸颊贴着冰冷的沙土,用唯一完好的左手,小心翼翼地扒开表层的浮土,用手指去感知下面一丁点的湿度变化。

每一次触摸到那依旧干燥的沙土,心都会沉下去一分。

太阳升起,带来些许微不足道的暖意,也加速着土壤水分的蒸发。她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只能一次次用石锄极其浅表地松土,试图切断毛细管,减少水分流失,像个最拙劣的学徒,实践着那点模糊的理论知识。

堆肥坑毫无动静,无法提供任何帮助。她只能再次踏上那条耻辱的取水路,用豁口陶罐从遥远的溪流下游取回浑黄的泥水,吝啬地浇灌。每一次往返都耗尽气力,如同又一次酷刑。

大部分时间,她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趴在田边,眼睛死死盯着那毫无变化的土地,仿佛能用意志力逼出那抹绿色。寒风刮过,卷起沙尘,迷了她的眼,她也不眨一下。

饥饿和干渴如同两条毒蛇,日夜不休地噬咬着她。胃袋从灼痛到麻木,再到一种空洞的抽搐。她只能继续挖掘那些苦涩坚硬的草根,咀嚼着拉嗓子的枯草籽,胃里像塞了一团冰冷的、无法消化的乱麻。

等待。沉默而绝望的等待。希望如同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直到第五日,或者第六日?她已经彻底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清晨,她照例趴伏下去,脸颊贴着地面,手指无意识地拨开一小块表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