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匾”高悬门楣,金光闪耀,带来的不仅是荣耀和官府的认可,更似一石激起千层浪,在赵家屯及周边乡野引发了更为复杂的回响。明面上,无人再敢轻视立身堂这群妇人,甚至多了几分敬畏。但暗地里,某些阴沟里的蛆虫,却被这光芒刺得躁动不安,嫉恨的毒液悄然滋生。
首当其冲的,便是赵家屯的**里正**。
这位里正,平日里在屯中也算是个人物,上传下达,摊派徭役,多少有些权柄。以往,立身堂不过是一群无依无靠的寡妇,他虽未必刻意刁难,但也从未放在眼里。可如今,这群妇人不仅弄出了连县丞大人都惊叹的“秘术”,得了“嘉禾匾”的殊荣,风头瞬间盖过了他这个正牌里正。日后这屯子里,还有谁把他当回事?县丞若再问起农事,难道都要去问那群娘们?
更让他不安的是,这“暖棚”技术若真推广开来,家家户户都能自己育出苗、度过春荒,那他手里那点调配有限赈济粮、组织以工代赈的权力,岂不是大大缩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口气,他怎么也咽不下去。
直接对抗官府认可的“嘉禾”?
他还没那个胆子。
但阴损的绊子,却少不了。
于是,几条恶毒无比的谣言,如同带着腐臭的污水,开始从里正家及其亲近之人的嘴里,悄无声息地流淌出来,迅速在屯子里扩散。
“听说了吗?那暖棚为啥那么热?用的是**粪肥发酵的阴火**!邪性得很!”
“可不是!都说那热气里带着**瘴气**,吸多了伤身子,尤其是**小娃**,身子骨弱,靠近了就容易病!”
“何止啊!俺听隔壁村的神婆说,那棚子吸的是**地底的阴气**,专门**吸小孩子的阳气**来养那些苗!所以那苗才长得那么邪乎,绿得吓人!”
“对对对!怪不得立身堂那帮女人自己都不怎么让娃靠近暖棚呢!原来是心里有鬼!”
“哎呀!俺家娃前天从她们院外路过,回来就有点咳嗽,不会是……”
谣言越传越邪乎,越传越具体,牢牢抓住了农户们最朴素也最致命的恐惧——对未知力量的敬畏,以及对子女安危的极度关切。
“暖棚吸童阳”!
这五个字如同瘟疫,迅速在人群中制造着恐慌。许多原本还想跟着学搭棚的人家,立刻打了退堂鼓。家里有孩子的人,更是严防死守,不许孩子再靠近立身堂附近,甚至路过都要绕道走。看向立身堂院子的目光,也从之前的羡慕、敬佩,变成了怀疑、恐惧和疏离。
立身堂的妇人们很快感受到了这诡异的氛围。前来“护苗塾”学习的人骤然减少,即便来的,也神色惴惴,问话时都带着几分试探和戒备。甚至有人在院外指指点点,低声议论。
“肯定是有人眼红,在背后嚼舌根!”刘氏气得脸色发白。
“吸童阳?放他娘的狗屁!”张寡妇破口大骂。
王二婶则忧心忡忡:“这谣言太毒了……戳的就是爹娘的心窝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