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的寒意尚未完全褪去,初春的山风依旧刺骨。对于“山虎小队”而言,比天气更冷的,是日益紧迫的生存压力。日军大规模扫荡的威胁,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斩落。之前的“磐石谷”虽好,但经历溃兵内讧和日军侦察后,已不再安全。队伍不得不再次踏上迁徙之路,在连绵的群山中与敌人周旋。

连续多日的转移,消耗着每个人的体力和精神。队员们背负着沉重的物资和装备,搀扶着尚未完全康复的伤员,在陡峭湿滑的山路上艰难跋涉。大牛的手臂伤口虽已愈合,但阴雨天仍会隐隐作痛,体力大不如前。狗蛋的高烧退了,可身子依旧单薄得像张纸,走不了多远就气喘吁吁,需要人轮流背着。缴获的粮食、弹药、药品,以及那些珍贵的金属工具,成了甜蜜的负担,既不能丢弃,又极大地拖慢了行军速度。

疲惫写在每一张脸上。夜晚宿营,只能找背风的山坳或简陋的岩缝,燃起小小的篝火,大家挤在一起取暖,听着山谷里呼啸的风声和远处不知是狼嚎还是枪响的声音,难以安眠。哨兵的眼睛熬得通红,警惕着任何一丝异常的动静。流动性存,固然能规避风险,但也意味着无法得到充分的休整,无法进行系统的训练,更无法积累和发展。 伤员得不到稳定环境的调养,缴获的物资像流水一样消耗却难以有效补充。林烽看着队员们日益憔悴的面容和队伍中压抑的气氛,心中焦灼万分。

一个稳固的、安全的据点,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而是关乎生死存亡的刚性需求。 他们需要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一个能让他们喘口气、疗伤、训练、储存物资,并以此为基础向外发展的支点。

这天傍晚,队伍在一处相对平缓的山脊上暂时休整。林烽召集了老赵、赵铁锤、铁柱等核心骨干,围坐在一块巨石后面,避开凛冽的山风。

“兄弟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林烽的声音因疲惫而沙哑,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咱们像没头的苍蝇,在山里乱撞,鬼子没来,自己就先拖垮了。必须尽快找到一个能长期落脚的地方。”

老赵裹了裹破旧的棉衣,吐出一口哈气:“林小子说得对。得有个窝,像个钉子一样扎进山里。鬼子来了,能凭险据守;鬼子走了,能休养生息。”

赵铁锤作为职业军人,更注重军事地形:“选址是门学问。我看,得满足几个条件:第一,易守难攻,最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险;第二,靠近水源,没水啥都白搭;第三,足够隐蔽,不能让鬼子轻易发现;第四,内部要有点开阔地,能住人,能活动;第五,还得有退路,万一守不住,能撒丫子跑。”

铁柱补充道:“还得离老百姓不太远,不然咱们就成了瞎子聋子,搞不到情报,也换不到粮食。”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确定了选址的基本原则。时间紧迫,必须立刻行动。

“明天天一亮,兵分两路!”林烽果断下令,“老赵,你带一队,往东边深山里探,你对这片山熟。赵连长,你带另一队,往西边鹰愁涧那边摸,你野战经验丰富。都带上‘闪电’轮流警戒,注意安全,以侦察为主,避免交战。三天内,无论有无发现,必须返回汇合!”

“是!”老赵和赵铁锤齐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