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那行字,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这不是劝进,是托付。他们不是要一个皇帝,是要一条走到底的路。如果我们退了,就是告诉他们——原来一切都可以变回去。”
李瑶点头:“新政若不成国制,终究只是权宜之计。科举可以废,税法可以改,医馆可以撤。只有立国,才能立法;只有建国,才能护民。”
“那就打!”李骁猛然握拳,砸在膝上,“谁敢挡路,我带兵扫平!北境铁骑随时待命,江南水师已控长江咽喉,只要您一声令下,十日内便可传檄天下!”
“不是为了打仗。”李震摇头,“是为了不再打仗。为了让以后的孩子不用提着脑袋活,让母亲不必跪在庙里求神保佑儿子平安。”他看向李毅,“你刚才说有人想扶幼主南逃?”
“是。”李毅答,“据报藏身闽地山中,联络残宦,意图借‘正统’之名搅乱东南。”
李震冷笑一声:“正统?那孩子连米价多少都不知,何谈治国?大雍三十年,饥荒十二次,征役无休,官仓满粮却不放赈。这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
他说完,缓缓站起身,在狭小的密室内踱步。脚步不重,却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的心弦上。
他想起初到这个时代时的情景——全家蜷缩在破屋角落,外头风雨交加,苏婉抱着发烧的女儿低声哭泣,李骁用身体挡住漏风的门缝。那时他们只想活下去。后来有了田,有了兵,有了城池,有了百姓的信任。一步步走来,不是为了称王称帝,而是为了让那样的夜晚永远不再重演。
如今,千百万人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不是因为他强,而是因为他们相信,这个人不会背叛当初的承诺。
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家人。
“我不是要做皇帝。”他说,“我是要守住这条路——让粮食能送到最远的山村,让孩子能在学堂念完三年书,让一个寡妇种的地没人敢抢。”他的声音渐渐抬高,却不带怒意,只有一种穿透岁月的坚定,“为了这些,我,李震,愿承此责,建新朝,定鼎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