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业帝国的根基日益深厚,三省之内的名望如日中天,程立秋却并未沉浸在已有的成就中沾沾自喜。猎人的血液里,天生流淌着对未知领域的好奇与征服欲;企业家的视野,也注定要望向更广阔的地平线。当“山野人家”和“渔家乐园”的经营步入正轨,每日宾客盈门,财源广进;当参田的产出稳定如山,成为取之不尽的财富源泉;当海上的常规捕捞和隐秘探索按部就班,一切井然有序之时,一种新的、更具挑战性的渴望,开始在程立秋的心中萌发、滋长。
这种渴望的源头,可以追溯到那次惊心动魄的海上救援,可以追溯到张远航在汇报工作时,偶尔提及的关于公海渔场的零星信息,更可以追溯到程立秋骨子里那份不愿固步自封、不断挑战极限的雄心。近海的收获固然稳定,但竞争也日趋激烈,资源并非无限。而那片蔚蓝版图之外,更深、更远的公海,那里蕴藏着更丰富的渔业资源,也代表着更高的风险、更大的投入,以及……更广阔的天地。
这个念头,如同春天埋进黑土地的种子,一旦遇到合适的时机,便破土而出,再也无法抑制。
这一日,程立秋将张远航单独叫到了自己的书房。书房里,烟雾缭绕,墙上那幅巨大的中国地图旁,新挂上了一幅详尽的太平洋海域图,上面用红蓝铅笔标注着一些航线和模糊的区域。
“远航,坐。”程立秋指着地图,目光灼灼,“咱们聊聊海上的事。”
张远航依言坐下,腰杆挺得笔直,目光也随之投向地图,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咱们现在的海上营生,你怎么看?”程立秋没有直接切入主题,而是先抛出了一个开放式的问题。
张远航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回答道:“立秋哥,目前来看,‘滨海611’号运行良好。近海捕捞,加上旅游观光,收入稳定,风险可控。海捞瓷那边,也偶有收获,算是额外的补充。但是……”他话锋一转,指向地图上那片代表着公海的广阔蓝色区域,“近海的资源,毕竟有限。而且,盯着这片海的人越来越多,渔船密度越来越大,长远看,未必是好事。”
程立秋赞许地点了点头,张远航的看法与他不谋而合。他用手指重重地点在公海区域的几个标记点上:“我最近托人打听,也查了些资料。这几个地方,是潜在的远洋渔场,资源储量远非近海可比。金枪鱼、鱿鱼、鳕鱼……都是值钱货,国际市场上需求很大。”
张远航的眼睛亮了起来,他作为老海员,自然知道这些名字意味着什么,那代表着更高的产值和利润,也代表着中国渔民走向深蓝的梦想。但他同样清楚其中的艰难:“立秋哥,远洋捕捞,可不是闹着玩的。船,需要更大、更坚固、设备更先进的大型远洋拖网船或者围网船,造价惊人;人,需要经验更丰富、能适应长期海上生活和恶劣天气的船员;航线、国际渔业法规、后勤补给、销售渠道……这些都是全新的挑战,而且,风险极大,一旦在海上遇到麻烦,救援都极其困难。”
“我知道难。”程立秋的声音沉稳而坚定,没有丝毫动摇,“正是因为难,才有做的价值。老是守在自家门口这一亩三分地,能有啥大出息?咱们的参田、山庄,根基已经打牢了,现金流能支撑前期的投入。风险肯定有,但机会更大!”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黑瞎子沟连绵的群山,仿佛能穿透这重峦叠嶂,看到那无垠的碧波:“咱们东北爷们,骨头里就有股闯劲!当年我能从山里闯出来,现在就能从近海闯到远洋!这不仅是为了赚更多的钱,更是为了给咱们的子孙后代,闯出一条更宽、更远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