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集，王朔的算命摊前。

一个面色悲戚、眼圈通红的中年汉子，像捧着传家宝一样，捧着一个用红布仔细包裹的陶罐，脚步虚浮地挪到摊前。

“先生……”他声音沙哑，带着哭腔，“我爹……我爹临死前，就念叨着想找个好地方，安安稳稳的……您给看看，这附近哪块地风水最好？钱不是问题！”

王朔一看这架势，大主顾！立刻换上最沉痛、最专业的表情，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唉，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悲乎！令尊所求，不过是一处‘藏风聚气，福荫子孙’的吉壤，此事包在贫道身上！”

为了彰显郑重，他示意对方将陶罐放在桌上，准备“开坛感应地脉”。中年汉子小心翼翼地将红布包裹的陶罐放下。王朔深吸一口气，神情肃穆地伸手去解那红布结，嘴里念念有词：“待贫道以无上妙法，沟通阴阳，感应令尊神魂所向，寻那龙脉交汇之所在……”

就在王朔用力一扯布结的瞬间！

“哧溜——哐当！”

布结是开了，但那陶罐被布角一带，像个不愿被安排的倔强老头，直接从桌沿滚落，结结实实地摔在坚硬的青石板地面上！

清脆的碎裂声刺入耳膜。

陶片四溅。

里面灰白色的骨灰，“噗”地一下泼洒开来，在地上摊成了一片不规则的“地图”，还扬起一小股带着陈年气息的灰尘。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中年汉子脸上的悲戚瞬间凝固，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盯着地上那摊“爹”，嘴唇哆嗦着，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魂魄。

王朔保持着解布结的姿势，大脑一片空白，冷汗“唰”地就下来了。他知道，任何花里胡哨的借口，在这种“人赃并获”的局面下，都显得无比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