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星云带深处，浮空巨石上。

林默盘膝而坐，周身魔元如潮水般奔涌，又似温顺的溪流，按照《三神经·魔经》总纲的路线缓缓运转，滋养着方才因连续施展神通而略有损耗的经脉与元婴。完整总纲带来的好处立竿见影，魔元运转效率远超以往，恢复速度也快了不少。

他睁开眼，感受着体内更加圆融澎湃的力量，以及对第二层到第五层神通那种如臂使指的掌控感，心中却并无多少喜悦，反而沉甸甸的。

他的目光，落在几步之外，抱膝而坐的林芸身上。

她依旧穿着那件残破的水蓝色衣裙，小小的身子在空旷的巨石上显得格外单薄。她没有看林默，只是低着头，下巴抵在膝盖上，目光没有焦点地望着脚下粗糙的岩石纹理，仿佛那上面刻着世间最难的谜题。

沉默，如同冰冷的雾气，在兄妹之间弥漫。

“芸儿，”林默终究是忍不住，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和小心翼翼，“你……还好吗？”

林芸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却没有抬头，只是将膝盖抱得更紧了些。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喃喃道：

“哥……你刚才……一下子消失，又一下子出现……那个光，那个罩子……还有你身上的感觉……好冷……”

她的话语破碎，却字字如针，扎在林默心上。她害怕的，不仅仅是那些神奇却陌生的手段，更是他身上那无法掩盖的、日益深沉的魔性。

林默喉咙发紧，他想解释，想告诉她这是为了保护她，是为了拥有足够的力量去复仇，去救她。可这些话到了嘴边，却又显得如此苍白无力。魔就是魔，无论初衷如何，那冰冷、霸道、吞噬一切的气息，与妹妹记忆中那个温和的哥哥，已然背道而驰。

他尝试着，运转起第二层「魔道万象」，并非为了变幻，而是极力收敛、模拟，试图将周身那令人不适的魔气尽数内敛，只流露出最纯粹的本源气息，甚至带上了一丝记忆中阳光的味道——那是很久以前，在齐天宗外门，还能偶尔感受到的、属于平凡少年的气息。

他站起身，缓缓走向林芸，脚步很轻。

“芸儿，你看，哥哥还是哥哥。”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如同多年前哄她入睡时一般。

感受到他的靠近，林芸猛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

林默看到，她眼中的恐惧似乎淡去了一点点，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迷茫和……审视。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似乎在确认，这副熟悉的皮囊之下，是否还是那个她可以无条件信赖和依赖的兄长。

她看到了哥哥眼中那努力压抑的痛楚和几乎溢出的恳求，也感受到了那刻意营造出的、与她记忆中相似的气息。这让她心中的坚冰裂开了一道缝隙，但恐惧的余烬仍未熄灭。

“哥……”她犹豫着，小手微微抬起，似乎想碰触他，却又在半空中停下，“那些……也是你修炼魔功里的……法术吗？”

林默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是。这部功法……很强大，但也有些……特殊。芸儿，哥哥向你保证，无论哥哥变成什么样子，获得什么样的力量，我的心，永远不会变。保护你，是我唯一的目的。”

他的话语真诚，带着誓言般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