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山村的地面都在震动,傩面村民脚下的泥土竟如春耕时节般整齐翻起,露出湿润的黑壤。
一犁破命,万念归田。
“我爹娘种地,”张宇一步步走向戏台,脚步沉稳,每一步都像在犁沟中落下,“不问天命,只问良心。”
他从怀中取出父亲的旧烟斗,轻轻放进犁沟;又解下母亲遗留的蓝布头巾,叠好置于土上;最后,他弯腰拾起小禾落在地上的布鞋,也放入犁痕深处。
“他们用命护我长大,”他低语,“不是为了让我死在别人的戏里。”
就在此刻,系统冰冷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集体执念共鸣——血脉之念、土地之念、生民之念——激活‘人格拟形·未来之我’】
板砖再度浮现,悬浮于半空,光影扭曲,凝聚成一道全新的身影。
黑袍如夜,头生短角,手中握着一柄由白骨与铁链铸成的鬼犁,双目幽深似能吞噬轮回——那是未来的他,堕入幽冥、执掌万鬼的“鬼王张宇”。
可这鬼王却单膝跪地,低头看向现在的自己,声音沙哑而温柔:
“哥……别让他们得逞。”
下一瞬,他猛然抬头,一拳轰出,直取大面侯残破面具!
拳风未至,鬼气已让十里阴魂哀嚎退散。
面具在这一击下剧烈震颤,裂痕如蛛网蔓延,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碎。
可就在这刹那,整本《斩妖戏》悬浮而起,墨线从纸页中钻出,如活蛇般缠绕大面侯残躯,将他层层包裹,重新塑形。
鼓声骤停。
风停了,藤蔓静止了,连翻起的新土都凝固在半空。
唯有那具被墨线缠绕的人形,缓缓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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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彻底碎裂,露出的不是人脸,而是一团扭曲的纸浆与符墨交织的躯干,胸口赫然嵌着那本古老戏本,封皮上血字浮现:
《第七代·终幕·自斩》
张宇站在台下,握紧耕龙犁,目光如铁。
大面侯——不,那具由墨线与纸浆缠成的人形——在风中剧烈颤抖。
他胸口的戏本燃起幽蓝火焰,不是寻常烈火,而是带着灵识哀鸣的魂火,每一页烧去,便有一声叹息从火中逸出,像是百年前跪伏在荒台上的傩族先民,在轮回尽头终于得以开口。
“啊——!”他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啸,墨线如活蛇乱舞,想要重组躯壳,想要再演一出“斩第七代”的终幕。
可那犁尖已抵心口,绿意如春潮涌动,不是杀意,而是生念——是泥土翻卷的呼吸,是种子破壳的悸动,是千万农人弯腰时脊梁压出的弧线。
张宇站在火光前,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干裂的土地上,像一尊执犁的古神。
他忽然收力。
耕龙犁微微一转,犁尖划出一道弧形沟痕——正是祖辈春耕时最讲究的“回垄法”,一圈归田,万念落地。
那本燃烧的戏本,随着犁沟轻轻滑入土中,像埋下一粒迟到百年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