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演武场上的山呼海啸,隔着千山万壑,传到思过崖时,早已被呼啸的阴风撕扯得只剩下几缕微不可闻的颤音。
但这颤音,对于囚室中的钱坤而言,却比惊雷更刺耳。
思过崖,青云宗的刑狱之地,终年被锁龙链大阵笼罩,引九幽地脉寒气,化神修士在此亦会感到元婴凝滞。而钱坤所在的位置,更是山腹深处,被三重禁制封锁的“无间囚室”。
这里没有日月,没有星辰,只有永恒的黑暗与潮湿。石壁上渗出的水珠带着刺骨的寒意,滴落在干草堆上,发出单调而催人心魄的“滴答”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霉菌与绝望混合在一起的恶臭。
钱坤蜷缩在角落的干草堆里,身上那件曾经象征着峰主尊贵身份的紫色云纹道袍,如今已变得污秽不堪,破烂处露出青紫色的皮肤。他的头发凌乱如草,胡须杂乱地长满了脸颊,曾经顾盼自雄、眼神锐利如鹰的峰主,此刻形如枯槁,只剩下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燃烧着两点不甘的、猩红的火苗。
他被废黜,被囚禁在这里,还不到一个月。
一个月,三十天。对于修士漫长的一生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但对于钱坤来说,这三十天,比他过去三百年修炼的岁月还要漫长,还要煎熬。
每一天,每一刻,他都在重温那日的屈辱。
玄阳真人冰冷的眼神,赵无极那张故作痛心疾首的脸,以及……秦云。
那个他一手提拔起来,本该是他最锋利的刀,最听话的走狗的年轻人,竟然在最后关头反咬一口,将那足以将他万劫不复的罪证公之于众!
“钱坤长老,你可知罪?”
“弟子秦云,举报峰主钱坤,勾结魔教……”
那些话语,如同最恶毒的魔咒,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一遍又一遍地凌迟着他的神魂。他的修为虽未被废,但锁龙链大阵的压制,让他体内的灵力如一潭死水,连最基础的运转都无比艰难。他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元婴后期峰主,沦为了一个连筑基期弟子都不如的阶下囚。
这落差,足以摧毁任何一个修士的心智。
“滴答。”
又一滴冰冷的水珠从石壁上滑落,精准地滴在他的额头,顺着鼻梁滑下,带着一股铁锈般的腥味。钱坤的身体猛地一颤,那双猩红的眸子骤然收缩。
他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