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车保帅,雷万霆壮士断腕般的决断,确实暂时缓解了明面上的剑拔弩张。朔风堂派来的使者带着丰厚的赔罪礼物和一番冠冕堂皇的说辞(将所有责任推给已被羁押的洪坤)到来时,楚天佑并未过多为难,只是淡然收下,仿佛此前古道上的伏击与厮杀从未发生。
然而,双方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平静。雷万霆绝不会甘心吃下这个闷亏,而楚天佑也从未放松警惕。
在磐石镇又休整了一日,处理完阵亡侍卫的后事,并将重伤员妥善安置后,楚天佑决定不再耽搁,继续北上。目标直指齐伯所言的、慕容老将军一位隐退旧部的居所——位于北渊州深处苍云山脉中的‘隐泉别院’。据齐伯说,那位旧部曾深受老将军信任,或许会知晓一些关于《龙韬七略》或其埋藏地的线索。
队伍再次出发,气氛却比之前更加凝重。经历了朔风堂与黑狼匪的联手袭击,所有人都明白,前方的路绝非坦途。
马车内,慕容宸的神情也比往日更加沉默,时常望着车窗外飞逝的北方景致出神。家族的荣耀、自身的责任、暗处的觊觎,这一切都沉甸甸地压在他尚且稚嫩的肩膀上。
丁五味试图活跃气氛,讲些蹩脚的笑话,却发现收效甚微,只好悻悻然地摆弄他的药箱,嘴里嘀咕着:“一个个都绷着脸,这北风都快把你们吹成冰疙瘩了……”
白珊珊细心,递了水囊给慕容宸,温声道:“慕容公子,不必过于忧心。有天佑哥和我们在,定会护你周全,也会尽力帮你寻回家族遗物。”
慕容宸接过水囊,低声道:“谢谢珊珊姐。我只是……只是觉得,因我一人之故,连累大家屡屡涉险,心中实在难安。”
驾车的齐伯闻言,回头沉声道:“小主人切勿作此想!护您周全,寻回将军遗物,重振慕容氏声威,乃是我等旧部毕生所愿!纵然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楚大人诸位高义,我等更是铭感五内!”老人话语铿锵,眼中满是决然。
楚天佑策马行在车旁,听到车内对话,缓声道:“慕容公子,世间之事,有所为有所不为。路见不平尚需拔刀相助,何况此事关乎忠良之后、朝廷安定。你无需挂怀,安心便是。”
他的声音平和却自带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慕容宸听了,心中稍安,用力点了点头。
队伍一路北行,地势越发崎岖,人烟也逐渐稀少。苍云山脉如同盘踞的巨兽,远远便能看到其连绵起伏的轮廓,山巅已然积雪,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根据齐伯的指引,队伍离开官道,拐入了一条荒废已久的古道。路面破碎,长满荆棘,显然多年罕有人至。
“就是这条路了。”齐伯指着前方蜿蜒入山的古道,语气带着几分感慨,“当年老将军常派我等从此路往返别院传递消息,没想到如今已荒芜至此……唉,岁月催人啊。”
赵羽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环境,只见两侧山势陡峭,林木茂密,极易设伏,便下令道:“全军戒备,斥候前出探路!”
侍卫们立刻握紧兵刃,队形收缩,将马车护得更紧。两名身手矫健的斥候策马向前,消失在古道的拐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