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星之间的试炼结束后,小伊并未返回居所,而是独自来到月亮号外层一处废弃的观测平台。这里远离主要通道,只有永恒的星光与冰冷的真空为伴。他需要实践,需要在这绝对寂静的环境中,锤炼那份刚刚萌芽的、被路西法称为“瘟疫”的力量。
他闭上双眼,灵觉如同无形的蛛网向四周蔓延。他没有目标,只是感受着这片空间固有的规则脉络——引力的微弱波动,宇宙背景辐射的恒定低语,甚至是虚空中量子涨落的细微涟漪。这些都是宇宙的“声音”,是规则运行的背景噪音。
他回忆着在暗星之间对抗“凝滞力场”的感觉,回忆着那种将自身“寂静”本质化为波动,同化、瓦解外界规则的过程。他小心翼翼地引动体内那银灰色的力量,不再将其凝聚成锋利的刀刃,而是让其如同呼吸般自然流淌,化作一种极其细微的、带着“归寂”意境的波动场,以自身为中心,极其缓慢地向外扩散。
起初,范围很小,仅能笼罩自身周围数米。波动所及之处,那些宇宙背景的“噪音”仿佛被一层无形的滤网过滤,变得微弱、模糊,这片区域的规则似乎变得更加“干净”,但也更加“空洞”。
他尝试着控制波动的强度与范围。这比凝聚“薄暮之刃”更加耗费心神,需要一种近乎绝对的专注与精细入微的掌控力。稍有不慎,那“寂静”的波动就会失控,要么范围急剧收缩,要么强度骤然提升,险些将范围内的一切规则痕迹都彻底抹除,包括支撑他自身存在的部分基础。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小伊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精神力的消耗巨大。但他银灰色的眼眸却越来越亮。他能感觉到,自己对这种力量的特性正在逐渐熟悉,那无形的波动场开始随着他的意志,如同温顺却又危险的宠物,开始做出一些初步的反应——范围可以稍微扩大或收缩,强度可以微弱地调节。
就在他全神贯注之际,欧米伽冰冷的声音突兀地在脑海中响起:
“警报:检测到非标准空间褶皱。方位:zeta-7,距离:三百码。能量签名:与‘铁砧’陷阱残留高度匹配。威胁等级:中。建议:清除。”
小伊猛地睁开眼,银灰色的瞳孔瞬间锁定了欧米伽指示的方向。在那里,一片看似空无一物的虚空,在他的灵觉感知中,却如同平滑布帛上的一道细微褶皱,隐隐散发着令人不适的、属于“虚无低语者”的阴暗气息。那是一个尚未完全成型的微型空间锚点,似乎是敌人上次行动后残留的、用于后续定位或窥探的“眼睛”。
若是之前,他或许会选择用“薄暮之刃”远程将其斩灭。但此刻,他看着那片空间褶皱,心中一动。
他调整着周身那无形的寂静波动场,不再均匀扩散,而是凭借着初步获得的掌控力,将其引导、聚焦,如同无形的触手,精准地缠绕上那片空间褶皱所在的具体坐标!
没有光芒,没有声响。
当那蕴含着“归寂”意境的波动接触到空间褶皱的瞬间,那片不稳定的规则结构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冰块,从最细微的层面开始无声地瓦解、消散。构成褶皱的空间规则被强行抚平,其中蕴含的阴暗能量被彻底“静默”,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整个过程安静、高效,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美感。
清除完成。波动场缓缓收回,小伊微微喘息,眼中却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他成功了。不是依靠蛮力的斩击,而是依靠这种更加本质的、如同瘟疫般无声蔓延并侵蚀目标存在基础的方式。
欧米伽的声音再次响起:“目标已清除。能量消耗效率比预估提升百分之八点七。确认:新应用模式具备更高隐秘性与规则层面打击效率。命名建议:‘寂静蔓延’。”
“寂静蔓延……”小伊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感受着体内那因此次成功应用而似乎变得更加驯服、也更加深邃的银灰色力量。
这不再是单纯的防御或单体攻击,而是一种领域性的、规则层面的侵蚀手段。它还不够完美,控制起来依旧艰难,消耗巨大。但它的潜力,毋庸置疑。
他抬起头,望向观测平台外无垠的黑暗星空。在这片广袤的战场上,那些隐藏在阴影中的敌人,或许尚未察觉,一种针对它们存在本身的、更加致命的“瘟疫”,已经悄然诞生。而他,便是这“瘟疫”的源头与执掌者。
路西法的教导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他走向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而这条道路的尽头是什么,连他自己,也无法完全看清。他只知道,他必须继续走下去,在这片寂静的蔓延中,变得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