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寒风卷过官道,扬起阵阵黄尘。一支黑色的铁骑洪流,正沿着宽阔的直道,向着北方那座巍峨的新都邺城滚滚而去。队伍中心,那面玄色鎏金的“魏”字大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杆下,刘昊一身戎装,外罩玄色大氅,骑在神骏的乌云驹上,面沉如水。
连续多日的急行军,人困马乏,但队伍依旧保持着严整的肃杀队形。这是刘昊自白龙堆大捷后,仅率一万精锐骑兵星夜兼程回援京师的队伍。西域的沙尘似乎还沾染在甲胄之上,但每个人的心,早已飞回了那座看似平静,却暗流汹涌的都城。
“陛下,前方三十里便是邺城了。”身旁,同样风尘仆仆的熊山瓮声瓮气地禀报,他搓了搓冻得通红的蒲扇大手,咧了咧嘴,“他娘的,还是家里好,这北方的风虽然割脸,总比西域那吃沙子的鬼地方强。”
刘昊微微颔首,没有接话。他的目光越过苍茫的原野,似乎已经看到了邺城那高耸的城墙。洞察之眼悄然运转,视野尽头,那座庞大的城市气机交织,繁华鼎盛之下,却隐隐有几丝晦暗、扭曲的气息盘踞,尤其是在城北皇陵区方向,更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感萦绕不散。
“侯吉那边,有新的消息传来吗?”刘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依旧沉稳。
“回陛下,一个时辰前接到侯尚书最后一封飞鸽传书。”戏志才策马靠近,他脸色比平日更显苍白,裹在厚厚的狐裘里,声音却清晰稳定,“只说一切依计行事,朝中暂无大变,但……李孚暴毙之事,已暂时压下,等陛下回銮亲断。另外,皇陵地陷处,能量波动近日趋于平稳,但未曾消失。”
“平稳?”刘昊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暴风雨前的平静罢了。告诉弟兄们,再加把劲,入城后再行休整。”
“诺!”命令传下,队伍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与此同时,邺城西门之外,以尚书令侯吉为首的大小官员,早已按照品级肃立在寒风中等候。侯吉穿着崭新的紫色官袍,搓着手,时不时踮脚望向官道尽头,脸上看似平静,心里却早已把算盘打得噼啪响:
“哎呀我的陛下呦,您可算回来了。这京城看着花团锦簇,底下可是快开锅了。李孚那老小子死得不明不白,皇陵那边又闹鬼,光是封锁消息、安抚人心,就快把老夫的库底子掏空了……这回说什么也得让陛下给报销了,还得算上利息!”
他瞥了一眼身旁那位穿着墨家特色粗布深衣、面无表情的女钜子,心里又嘀咕起来:“还有这位姑奶奶,整天神神叨叨说什么‘钥匙’、‘寂灭’,吓得几个值守皇陵的羽林郎晚上都不敢出门撒尿。这日子,真真是钱难赚,屎难吃……”
女钜子对侯吉丰富的内心活动毫无所觉,她的目光清冷,同样望着远方,低声自语:“龙睛碎片异动刚平,邺城阴霾又起……寂灭之眼,真的已经睁开了吗?”
就在这时,地面传来了轻微的震动,远处天际线出现了一道移动的黑线。
“来了!陛下的銮驾回来了!”眼尖的官员喊了出来。
等候的队伍立刻一阵骚动,迅速整理衣冠仪容。侯吉立刻换上了一副激动万分、忠贞不二的表情,小眼睛努力挤出几点泪花,率先躬身拜下。
蹄声如雷,迅速接近。黑色的铁骑如同潮水般涌来,在离迎接队伍百步之外,随着一声令下,齐刷刷地勒住战马,动作整齐划一,只剩下战马粗重的响鼻声和甲叶摩擦的轻响,一股百战精锐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让不少文官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刘昊一马当先,来到迎接队伍前,利落地翻身下马。乌云驹打了个响鼻,喷出的白气在寒冷空气中格外明显。
“臣等恭迎陛下凯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以侯吉为首,众官员齐声高呼,跪倒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