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秋惊呼着上前,却被宜修一把挥开。她什么都顾不上了,耳边只剩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还有粗重的喘息,胸口像压着块巨石,闷得快要窒息。
“呵呵……呵呵呵……”她忽然笑起来,笑声嘶哑得像破锣,带着股说不出的疯魔,“那样好的一张脸……那样好的一张脸啊……”她猛地拔高声音,嘶吼着,眼里迸出骇人的光,那光里有怨,有恨,有不甘,还有一丝连自己都觉可怖的狂喜,“这时候,可不正好派上用场么!”
殿内只剩她的喘息与笑声,烛火在她身后疯狂摇曳,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得如同鬼魅。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卷起地上的碎菜叶,像在为这深宫怨妇,唱一首悲戚的挽歌。
风卷着碎菜叶在金砖上打着旋,混着地上未干的油渍,在烛火下泛出诡异的光。宜修扶着案几缓缓站直,方才的疯魔笑声还卡在喉间,眼底却已褪尽了癫狂,只剩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殿外的风更紧了,窗棂被吹得呜呜作响,像有无数冤魂在暗处低泣。这股子寒意钻进骨头缝里,却让宜修混沌的脑子清明起来——光是吓住甄嬛不够,光是念着纯元也没用,她要的是实实在在的胜算。
“剪秋,”她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你亲自去储秀宫一趟。”
剪秋刚收拾好地上的狼藉,闻言心头一跳,垂首应道:“是。”
景仁宫的烛火透着几分阴翳,宜修端坐在铺着墨色锦垫的紫檀木椅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抚过腕间玉镯,眼底却藏着毒辣的算计。
“去告诉祺贵人,”她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波澜,“让她父亲瓜尔佳鄂敏多上点心——甄远道那边,该动动手脚了。”
剪秋垂首应是,见她面上并无多余神情,又忍不住问:“娘娘,那甄氏腹中还有龙胎……”
“龙胎?”宜修轻笑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一个顶着旁人影子的女人,怀的孩子又能金贵到哪里去?”她要让甄嬛亲眼看清,自己不过是纯元的替身,是皇上用来念想旧人的幌子——这份认知,比任何刑罚都更能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