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敛起内心翻涌的思绪，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将话题引向了更轻松的方向：

“不错的两个女孩子。”他评论道，目光依旧落在佐助身上，“你……更喜欢哪一个？”

佐助没想到鼬会问这个问题，他微微怔了一下，随即真的认真思考了片刻。阳光在他黑色的发丝上跳跃。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回答，语气没有太多波澜，却带着一种清晰的认知和罕见的、关于未来的设想：

“小樱吧。”他说道，目光坦然地看着鼬，“我以后……可能会和她在一起。”

这句话说得如此自然，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未来。没有少年的羞涩与悸动，更像是一种经过权衡后，对自身情感归宿的确认。

鼬听着这个答案，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微光，那光芒复杂难辨，有欣慰，有释然，或许，也有一丝为弟弟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锚定未来的“联系”而感到的安心。他什么也没再说，只是极轻、极缓地点了点头。

鼬听到佐助如此明确的回答，沉默了片刻。那沉默并非空白，而是承载了太多未竟之语与过往的重量。他再次开口时，用的是一种带着确认意味的、近乎耳语的轻声：

“想好了？”

他的目光深邃如古井，仿佛要透过佐助此刻平静甚至带着些许警告意味的外表，直抵他内心真正做出这个决定的根源与决心，评估其坚定程度。

佐助迎着他那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目光，毫不犹豫地点头，语气笃定得不容置疑：“嗯，想好了。”

但紧接着，佐助像是突然被某个至关重要的、关乎“安全”的念头击中，脸色变得有些微妙，混合着警惕和一丝不容置疑的警告意味，迅速补充道，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急切：

“你……可别背着我，做什么多余的事啊。”

他是真的有点担心。以鼬那习惯于在幕后编织棋局、为了达成他所认定的“更好”结局有时会不惜采取极端甚至自我牺牲手段的行事风格，万一哪天他思维走入某个误区，觉得自己需要“暗中推动”一下弟弟的感情进展，私下里策划点什么诸如“英雄救美”、“制造独处契机”或者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桥段……那场面，佐助光是凭借对哥哥那深沉且偶尔偏离常轨的“关爱”方式的了解，在脑海里稍微模拟一下，就觉得头皮发麻，尴尬得脚趾能抠出三室一厅。

鼬看着佐助那副如临大敌、仿佛自己下一秒就会化身为最蹩脚红娘的模样，先是微微一怔，似乎没料到弟弟会在此刻提出这样的“警告”。随即，他内心深处不禁感到一阵有些荒谬又有些苦涩的好笑，那双总是沉静如水、难起波澜的眼眸里，难得地漾起一丝极淡的、真实的无奈笑意，如同微风吹过深潭泛起的浅浅涟漪。

（鼬的内心：在他心里，我就那么不靠谱吗？会做出那种……幼稚又干扰他人选择的事情？）

然而，这个带着些许自嘲意味的念头刚刚如同泡沫般升起，就如同被冰冷的潮水席卷般迅速破灭、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带着无尽苦涩与罪孽感的静默，瞬间吞噬了那丝微弱的笑意。

（鼬的内心：也许……我真的就是不靠谱吧。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的……哥哥。）

他无法不回想起自己人生中那个最沉重、最黑暗、最无法挽回的决定——那个夜晚，他选择以屠灭全族、手刃至亲的极端方式来践行他所理解的“保护”木叶和弟弟的“大义”。那个决定，无论其背后有多少无奈、多少挣扎、多少自以为是的“爱”，其结果都是彻头彻尾的悲剧，是将所有人——父母、族人、佐助，还有他自己——都推向无尽痛苦深渊的最坏选择。他连最基本的手足之情、家族之爱都守护不了，反而亲手将其碾碎。

一个能做出那种决定的人，一个双手沾满至亲鲜血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谈“靠谱”？又有什么立场去干涉弟弟现在所追求的、看似平凡却珍贵的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