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间,倏忽而过。
这三日,对于安华县乃至周边区域的百姓而言,是漫长而充满煎熬的等待,也是希望之火愈燃愈旺的三日。无数人从四面八方涌向县城南郊,原本空旷的坡地早已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人群一眼望不到头。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尘土味,以及一种近乎凝固的焦灼与期盼。
一座高达三丈、以粗木和青石搭建的简易祈雨台巍然矗立在坡地最高处。台子四周插满了黄色的旌旗,上面绘制着风云雷电等古朴图案,虽略显简陋,但在无数虔诚目光的注视下,自有一股肃穆之气。台前设有香案,陈列着三牲祭品、时令果蔬,巨大的香炉中插着儿臂粗的贡香,青烟袅袅,直上云霄。
知县赵世勤穿着紧绷的官服,不断擦拭着油光满面的汗珠,在属官和士绅们复杂的目光中,硬着头皮,一步步登上祈雨台。他按照凌灵事先的吩咐,清了清嗓子,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喊道:
“安华县的父老乡亲们!”声音通过简陋的传声筒扩散开去,压下了部分的嘈杂。“上天降灾,旱魃为虐,使我等黎民饱受煎熬!幸蒙当朝长公主殿下仁德,心系苍生,特遣方外仙师——凌灵真人,驾临本县,施展无上道法,为我等祈求甘霖!”
他顿了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有底气:“今日,真人将在此沟通天地,呼风唤雨!尔等需心怀至诚,静心祷告,不可喧哗,不可置疑!心诚则灵,甘霖必至!”
这番半文半白、带着明显颤抖的演讲,却如同在干柴上投下火星。百姓们或许听不懂全部,但“仙师”、“求雨”、“甘霖”这些词,足以让他们眼中的希望之火燃烧得更加炽烈。人群渐渐彻底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死死盯住了祭台。
赵世勤说完,慌忙退下台,几乎是小跑着回到官员区域,双腿还在发软。
外围土坡上,微服而来的知州陆明朗冷眼旁观,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心中暗道:“故弄玄虚,看这‘真人’如何收场。”
就在这时,一辆朴素的马车缓缓驶来,停在祭台之下。车帘掀开,先是一名神色冷峻的黑衣少女跃下马车,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护卫在侧。随后,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容不迫地走了下来。
她步伐沉稳,踏上木阶,衣袂在沉闷的空气中微微飘动。登上台顶,她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万千面孔,最终望向苍穹。她没有立刻开始,而是先静静站立了片刻,仿佛在调整呼吸,与天地共鸣。
突然,她动了。
只见她双手缓缓抬起,在胸前结出一个古朴而奇异的手印,指尖有微不可察的灵光流转。同时,她清叱一声:“风来!”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