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长老讲法结束后,那股无形的、混合着敬畏与压抑的气氛逐渐散去。众弟子纷纷起身,三三两两结伴离开讲法堂,不少人经过林弈身边时,仍投来或讥诮、或怜悯、或纯粹看热闹的目光,低声议论着方才那场“不自量力”的质疑。
“走吧。”林弈面色平静,仿佛刚才被当众斥责的不是自己。他起身,示意苏灵儿和石破天离开。苏灵儿眼中带着担忧,石破天则依旧气鼓鼓地瞪着那些窃笑的人。
就在三人随着人流,即将走出讲法堂大门时,前方的人群忽然如同被无形之手分开,自发地让开了一条通道。一股隐含锋锐、带着天然贵胄气场的灵力波动,如同水银泻地般弥漫开来,让周遭的空气都似乎凝滞了几分。
通道尽头,一名身着绣有暗金云纹青色长袍、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如玉的青年,正负手而立。他眼神淡漠,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俯瞰众生的弧度,目光随意地扫过人群,最终,落在了林弈身上。
正是皇甫轩!
他显然也听说了刚才讲法堂内发生的事,此刻特意等在这里。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弟子的目光都在这位外门顶尖天才与刚刚“出名”的林弈之间来回逡巡,充满了好奇与期待。王阎王手下的几人更是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等着看好戏。
皇甫轩缓步上前,步伐从容,自带一股迫人气场,在距离林弈三步远处停下。他并未刻意释放灵压,但那久居人上、天赋卓绝所形成的无形威势,依旧让苏灵儿和石破天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你,就是林弈?”皇甫轩开口,声音清越,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淡漠,仿佛在确认一件物品的标签。
林弈抬起头,迎上那双淡漠的眼眸,不卑不亢:“是我。”
皇甫轩微微颔首,目光如同探照灯,上下扫视着林弈,那眼神并非审视,更像是一种……评估,评估一件不甚完美的残次品。
“听说你出身杂役,凭借些许运气,得了墨师姐青眼,才得以晋升外门。”皇甫轩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方才在金长老座下,你又妄议庚金剑气,语出惊人?”
他的话语中没有明显的嘲讽,但那种根植于骨子里的优越感,以及将林弈所有努力归结为“运气”和“妄议”的定性,比直接的辱骂更让人感到屈辱。
石破天额头青筋跳动,就要上前理论,却被苏灵儿死死拉住。她清楚,此刻与皇甫轩冲突,绝无好处。
林弈心中同样有怒火升腾,但他强行压了下去,理智告诉他,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只是平静地回答:“弟子只是心有疑惑,向长老请教而已。”
“请教?”皇甫轩嘴角那丝弧度似乎明显了些许,带着一丝玩味,“炼体二层,灵根芜杂,连最基本的灵力掌控都未曾圆融,便去探究筑基长老的剑气形态?这非是请教,而是好高骛远,不知自身斤两。”
他顿了顿,语气转而带着一种仿佛施舍般的“指点”意味:“我知你出身低微,急于证明自己。但修行之道,首重根基,脚踏实地。感应灵气,打磨肉身,循序渐进,方是正途。那些虚无缥缈、离经叛道的想法,除了让你显得可笑,并引来不必要的关注之外,于你修行,有害无益。”
他这番话,听起来像是前辈对后辈的劝诫,实则充满了对林弈出身和能力的鄙夷,更是将他之前的提问定性为“离经叛道”、“可笑”的行为。这是一种杀人诛心的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