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吴郡多家士族联名上书,言民间无盐,恐生大乱,请主公速决!”
坏消息接踵而至,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孙权心头。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颓然跌坐回榻上。他终于意识到,甄若这把看不见的“盐刀”,比吕岱面对的“龙息”更加致命,它正悄无声息地切割着江东的命脉。
与此同时,江陵城征南将军行辕。
甄若刚刚批阅完一份来自龙编的文书。庞宏在信中告知,交州各盐场产能稳定,新币流通顺畅,库府充盈。她腕间的算盘轻响,起身走到窗前,眺望东方。
一名身着普通商贾服饰的男子悄无声息地进入书房,低声禀报:“夫人,建业飞鸽传书,盐价已彻底失控,民怨沸腾,丹阳有变。孙权朝堂之上,战和之争再起,似有遣使议和之议。”
甄若闻言,脸上并无喜色,反而轻轻叹了口气:“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此策虽效,终究苦了黎庶。”但她随即目光一凝,语气转为坚定,“然则,若非以此雷霆手段,焉能逼退江东虎狼,早日止戈息兵?传令下去,严密监控江东动向,尤其是可能北上的使者。另,让我们的人,在江东散播消息,就说……交州并非不愿卖盐,只是需与能做主的人谈。”
“属下明白。”商贾躬身领命,悄然退下。
甄若独自立于窗前,夕阳的余晖将她窈窕的身影拉长。经济之战,不见刀光剑影,却同样残酷。她深知,盐荒的恐慌会像野火般烧遍江东,不仅打击士气,更会从根本上动摇孙权的统治合法性。这把火,已经点燃,现在要做的,是控制火势,让它烧向该烧的地方。
建业的恐慌与江陵的冷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千里之外的战场,胜负不仅取决于将士勇武,更系于粮草辎重,系于市井之间那看似微不足道的一撮盐。甄若指尖轻轻拨动算盘,最后一粒珠子归位,发出清脆的声响。
盐荒已起,东风渐疾。下一步,该是看看那位吴侯,是选择玉石俱焚,还是忍辱负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