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冰冷,又劫后余生。
妈的……又撑过一轮……
但这代价……也太大了……
我瘫在冰冷的地上,左眼瞪着天花板上那一片混沌昏黄的光,右眼的剧痛已经麻木了,变成一种持续不断的、让人心烦意乱的钝响,跟脑子里系统残留的警报杂音混在一块,吵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旁边,岑无咎躺得跟个破布娃娃似的,一动不动。要不是胸口还有那么一丝丝几乎看不见的起伏,我真以为这瞎子刚才那一下爆种直接把自个儿给送走了。
七窍流血,糊了半张脸,配上那惨白如纸的皮肤,看着就他妈吓人。摘掉的墨镜掉在一旁,镜片都裂了,露出底下那双紧闭着的、灰翳覆盖的眼睛,现在安安静静,再也看不到半点代码流光。
值吗?
我扭过头,看向那面巨大的纸人墙。
活墨依旧在墙上缓慢地蠕动、流淌,像一层油腻恶心的黑色潮水,覆盖了绝大部分区域。成千上万个“我”重新睁开了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散发着更浓烈的恶意和催眠感。
但在那片漆黑的墨色中央,却顽固地残留着一小块“疤”。
大概也就脸盆那么大一块地方,活墨似乎刻意绕开了,或者说无法完全吞噬同化。那里依旧糊着我最后泼上去的、混合了血、代码残片和磷粉的污泥,颜色暗沉驳杂,在一片漆黑中格外扎眼。
污泥下面,那十几个“我”的眼睛,是闭着的。
像是一首诡异合唱里突然哑掉的几个声部,一个精密机器里卡住的几颗齿轮,一个完美恐怖画面里的几块马赛克。
不和谐。突兀。让人……稍微能喘口气。
同步的拉扯感确实减弱了,虽然整面墙的压迫感依旧强的吓人,但至少那种脑子要被同化、要被撕碎的感觉消失了。我和那一小片闭眼的“我”之间,仿佛达成了一种微妙的、互不干扰的平衡。
这大概是岑无咎差点把命赔上换来的唯一战果。
一个微不足道,但可能至关重要的bug。
我收回目光,心里堵得厉害。
系统暂时没动静了,不知道是在默默修复那个被我们搞乱的核心协议,还是在憋更坏的大招。恐慌值应该还没满,不然杜席珍早跳出来放烟花庆祝了。
但我们呢?
我一个半残,一个全残,困在这鬼地方,对面是密密麻麻的纸人墙,头顶是个不知道啥时候会再发疯的系统。
等死吗?
等系统修复完毕,或者等恐慌值凑够,然后像代码里写的那样,我被钉进铜棺做“生桩”,岑无咎被封进这面墙做“死桩”?
操他妈的!绝不行!
必须想办法!必须反击!
可怎么反?我现在动一下都费劲,唯一能称得上武器的,可能就是我这还没流干的血,和右眼里那点烫得我脑仁疼的代码残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