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还行。”我干咳一声,故作随意地评价道,“就是调子有点老。”
他没接话,但也没反驳。
任务,才刚刚开始。
那声极轻极淡的“还行”,还有那段咿呀的老调子,像颗小石子儿丢进死水里,好歹是漾起了一圈波纹。虽然下一秒这瞎子就又抿紧了嘴,恢复了那副油盐不进的死样子,但我心里那点死灰,好像稍微冒了那么一丁点儿烟。
有反应就行!就怕他是个铁疙瘩,咋敲都没声儿!
系统那该死的倒计时还在不紧不慢地跳,跟催命符似的。七天,让这块冰开口说“爱”,我他妈想想都头皮发麻。可那十分钟的出口,像吊在驴眼前的胡萝卜,明知道可能够不着,还是拼了命想蹦跶两下。
硬来肯定不行,系统监听着呢,假情假意立马露馅。得软磨,得泡,得把他那层硬壳子慢慢撬开一条缝。
可咋撬?我这人,坑蒙拐骗还行,玩真情实感?我自己都瘆得慌。
我盯着岑无咎,他靠着墙,微微偏着头,灰白色的眼翳对着那些被我挂起来的、反射着微弱光斑的镜子碎片,也不知道是在“看”还是在出神。侧脸线条绷得有点紧,下颌线清晰得像是刀刻的。
他到底是个啥来路?系统说的上一个宿主,任务失败被挖眼改造……那得是啥样的任务?咋失败的?挖眼……疼不疼?
好奇心一旦冒头,就跟草似的疯长。
了解他的过去,算不算“制造真情场景”?算不算一种……迂回战术?至少能多点谈资,别老是干瞪眼吧?
我清了清嗓子,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别那么像盘问:“喂,瞎子。”
他眼睫极轻微地动了一下,表示他在听。
“系统说……你以前也是宿主?”我试探着问,“干的啥任务?咋……搞成这样的?”
问题一出口,我就有点后悔。这不等于是掀人伤疤吗?还是血淋淋的那种。
果然,岑无咎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周围空气好像都跟着凝滞了几秒。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或者又会用那种平淡无波的语气搪塞过去的时候,他却极轻地、几乎是叹息般地开了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很久……以前了……”
有戏!
我立刻屏住呼吸,不敢打扰他。
“……那时候……系统……还没这么……完善……”他断断续续地说着,语速很慢,每个字都像是从记忆的尘埃里艰难地抠出来的,“副本……也更……混乱……我的任务……是清理……一个卡bug的……NPC……”
他顿住了,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后……后来呢?”我忍不住小声追问。
“……那个NPC……有了……不该有的……意识……”他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她……求我……放过她……她说……她只是想……看看外面的……太阳……”
我的心跟着揪了一下。操,这开局听着就够致郁的。
“我……心软了……”岑无咎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自嘲和苦涩,“报告了系统……说目标已清理……其实……把她……藏了起来……”
“……结果……被发现了?”我猜到了结局。系统这狗东西,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
“……嗯。”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系统……惩罚……很……严厉……”
他说到“惩罚”两个字时,声音猛地一滞,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扼住了喉咙!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