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着岑无咎那严肃认真的眼神,我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现在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让我们俩万劫不复。
“剪子……哪有剪子?”我左右看看,这破教堂里哪来的剪刀?
岑无咎沉默了一下,忽然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那是一小片极其薄、边缘闪着寒光的金属片,像是从什么精密仪器上拆下来的,又像是特制的刀片。
“镜瞳的备用能量引导片,”他低声解释,语气没什么起伏,“很锋利。忍着点。”
我看着他手里那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刀片,又看看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喉咙有点发干。真要剪?在这?用这玩意儿?
但外面搜捕的声音似乎又隐约靠近了。
没时间犹豫了。
“操……来吧!”我心一横,眼睛一闭,把头往前一伸,“快点!别跟薅羊毛似的!”
他没再废话。冰凉的指尖轻轻拨开我额前那绺头发,然后,那极其锋利的金属片贴了上来。
细微的、几乎听不到的“噌”的一声。
一缕黑色的发丝飘落下来,掉在满是灰尘的地上。
额前瞬间一凉。感觉……怪怪的。
他动作很快,又极其小心地修理了一下边缘,让那短刘海看起来不至于太突兀,尽量贴合现在这邋遢的伪装。
过程中,他的手指偶尔会碰到我的额头,冰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
我闭着眼,能听到他近在咫尺的、轻微的呼吸声。
“好了。”他很快收回手,声音依旧平静。
我睁开眼,下意识地想抬手摸摸,又忍住了。不用摸也知道,现在额前肯定是狗啃一样的短刘海,配上我这满脸灰和女式破袍子,估计更像疯子了。
“怎么样?够丑了吧?还能认出我不?”我有点忐忑地问。
岑无咎仔细看了看我的脸,那双独眼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形容的情绪,很快又隐没了。他微微偏开视线,声音有点低:“嗯。认不出了。”
不知为啥,我总觉得他这话说得有点……言不由衷?
但没时间细想了。
外面的搜捕声似乎又在逼近。
“得赶紧离开这儿。”岑无咎重新捡起竹杖,用破布包好塞进袍子里,“教堂也不安全了。”
我看着地上那缕被割断的头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看看倒计时【357:15:33】,那点矫情瞬间没了。
活着最重要。
“走!”我拉紧那件臭烘烘的袍子,压低兜帽,把那张价值一百万的脸藏得更深,哑着嗓子说,“妈的,等老子缓过来,非得把杜席珍那老小子的胡子一根根拔下来不可!”
我们俩,一个邋遢疯癫的“老妇”,一个可怜兮兮的“小乞丐”,互相搀扶着,悄无声息地从教堂的破后门溜了出去,融入了上海滩混乱而危险的夜色里。
通缉令贴满了大街小巷。
画像上的我们,目光冰冷。
而真实的我们,正披着荒谬的伪装,在刀尖上跳舞。
猎杀,早已开始。
只是现在,猎人和猎物的身份,变得有些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