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忠!愚蠢!”杜席珍的声音带上了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无咎,你忘了你的眼睛是怎么没的?忘了是谁把你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是系统!不是我杜席珍!我们都是受害者!”
“你……是帮凶……”岑无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楚。
“是!我承认!我替它做事!”杜席珍坦然承认,话锋却猛地一转,“但那是为了活下去!更是为了等一个机会!一个能彻底摆脱它,甚至……反过来控制它的机会!”
他顿了顿,声音充满了诱惑:“而现在,这个机会,就在眼前。系统经过上次重创,能量大减,对我和‘纸身’的控制也出现了缝隙!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我们?”我在心里冷笑。
“对!我们!”杜席珍的声音变得热切起来,“沈老板,你不一样!你是‘财神真身’,是系统选定的‘恐慌收集器’,你的权限其实很高!而无咎,你体内有‘镜瞳’,那是系统的一部分,是钥匙!”
“只要我们合作!我有人脉和资源,你有权限,无咎有钥匙!我们可以里应外合,夺取系统的控制权!到时候,不仅上海能保住,我们都能得到天大的好处!甚至……甚至能窥探永生的奥秘!”
画得好大一张饼。这老瘪三忽悠人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
“然后呢……再帮你……收割更多恐慌?”岑无咎的声音冰冷。
“不不不!”杜席珍连忙否认,“到时候,我们就是主宰!何必再替别人打工?我们可以制定新的规则!我们可以……”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了,赶走老虎,他自己当山大王。
“没兴趣。”我在心里直接打断他,“跟你合作,怕是被你卖了还帮你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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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席珍沉默了一下,似乎对我们的“不识抬举”有些恼火。但他很快又笑了起来,只是笑声冷了些。
“好吧,人各有志。既然你们一心求死,我也不拦着。”他的声音忽然压低了,带着一种极其隐秘的意味,这话似乎是单独对着岑无咎去的:
“无咎,我的好徒弟。你别忘了,你当初为什么心甘情愿被挖眼装上镜瞳……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摆脱这泥潭,甚至……能回去吗?”
回去?回哪去?我愣了一下。
我明显感觉到靠在我身边的岑无咎,身体猛地僵住了,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我知道,你一直没放弃那个念头。”杜席珍的声音像是恶魔的低语,精准地戳着岑无咎最深的痛处,“系统是许诺不了你什么了。但我可以!只要这次成了,我掌握了权限,我可以帮你!送你一个人回去!回到一切开始之前!让你重新变回一个完整的、普通人!这是单程票,唯一的一张!”
我操!这老狐狸!他来这手!
回去?变回普通人?这对岑无咎来说,简直是无法抗拒的诱惑!他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挣扎,根源不就是这双被强行装上的镜瞳和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命运吗?
我猛地扭头看向岑无咎。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贴在他苍白的额头上。他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独眼里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紧紧攥着的拳头,指节捏得发白,身体在微微发抖。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烧伤脸女人他们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紧张地看着岑无咎。
杜席珍不再说话,他似乎很满意自己投下的这颗炸弹,静静地等待着。
压力,巨大的压力,全压在了岑无咎身上。
一边是看似唾手可得的、摆脱一切痛苦重回正常的希望,只需要……点一下头,甚至只需要沉默。另一边,是跟我们这群朝不保夕的人继续走下去,前途未卜,几乎必死无疑。
这选择,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