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太子刚把青儿拽进竹林深处的石桌旁,就见她手里还攥着给兽帝送药的瓷瓶,忍不住屈指敲了敲她的手背:“又提兽帝?我这竹林里没旁人,不用装得那么正经。”
青儿手一抖,瓷瓶差点滚进石缝,慌忙按住时,耳尖已经红透:“我……我没装啊,就是顺路来告诉你一声,他伤好了,你再待在兽界边境,被他撞见不好。”
“顺路?”魔族太子挑眉,故意往她身边凑了凑,石桌上的桂花糕被风吹得晃了晃,“从兽帝寝宫到这竹林,得绕三座山,这‘顺路’怕不是跑了半天才到?”
他伸手替她拂去肩头沾的竹叶,指尖擦过颈侧时,青儿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引得他低笑出声,“怎么?跟我待着比跟兽帝议事还紧张?”
“谁紧张了!”青儿猛地抬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底,那点刚攒的气势瞬间泄了,“你……你别靠这么近,让人看见要说闲话的。”
“看见就看见,”魔族太子索性搬了张石凳坐到她对面,托着下巴盯着她,“我倒想让他们看看,兽后,偷偷跑来见魔族太子,手里还攥着给别的男人送的药——哦不对,现在是‘顺路’来报信的。”
青儿被他堵得没话说,抓起块桂花糕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你在魔族那么多姬妾,上次我就撞见三个围着你研墨,还有个替你剥莲子……我来不来,你哪会在意。”
魔族太子突然收了笑,往前倾身,石桌被压得“咯吱”响:“研墨的是我表妹,剥莲子的是我姑母家的丫鬟,至于围着我的那三个,是来学阵法的小郡主。青儿,你要是吃醋,直接说,不用拐这么多弯。”
他伸手捏了捏她鼓起的脸颊,“再说了,她们加起来,都没你刚才进门时,看见我竹篮里的野草莓眼睛亮的那一下重要。”
“谁吃醋了!”青儿拍开他的手,野草莓是她上次随口提过爱吃的,没想到他真记着,心里那点别扭突然化成甜丝丝的气,往嗓子眼冒,“我就是觉得……你没必要为了我,怪麻烦的。”
“麻烦?”魔族太子突然站起身,转身从竹屋里拖出个藤箱,“你看这是什么。”箱子打开,里面全是些小玩意儿:没长熟的野山楂(沾着牙印,像是被人偷偷咬过)、还有半块融化的麦芽糖(纸包上写着“青儿说甜”)。
“这些都是你上次来落这儿的,我嫌麻烦早该扔了,可我没扔。”他合上箱子,声音沉下来,“比起留着那些不相干的人,我更怕麻烦你总把我当外人。”
青儿看着那箱破烂,突然想起自己上次躲在竹屋偷吃野山楂,被他撞见时差点噎着,还是他拍着背给她灌的茶水……脸越烫,手里的药瓶攥得越紧,突然站起身:“我真得走了!兽帝还等着换药呢!”
“青儿。”魔族太子没拦她,只是在她转身时慢悠悠补了句,“下次来,别再提兽帝了。提提野草莓熟了没,或者……提提我。”
青儿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却差点被石阶绊倒,手忙脚乱扶住旁边的竹子,声音细得像蚊子哼:“知道了……”话音未落,人已经跑远了,裙角扫过竹丛,惊起一串麻雀,倒比她跑得还急。
魔族太子站在石桌旁,捡起她落下的桂花糕——刚才慌里慌张塞嘴里,咬了一半又掉出来的那块——吹了吹上面的灰,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忽然对着空荡的竹林喊:“下次带新摘的野草莓来!我给你酿蜜饯!”
风卷着竹叶沙沙响,像是在替跑远的人应了声“好”。石桌上,那瓶给兽帝的药还放在角落,旁边散落着半块桂花糕,倒像是被主人忘得一干二净了。
魔族太子望着青儿跑远的背影,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转身冲竹屋喊:“小麻雀!”檐下的麻雀扑棱棱飞下来,他从袖中摸出封折成鸟形的信纸,塞给麻雀爪子:“送去找小雀,让她……咳,让她来一趟。”
小麻雀歪头啄了啄信纸,仿佛懂了似的,扑棱着翅膀往雀族方向飞。
另一边,麻雀精正对着铜镜描眉,忽听窗外“啾啾”叫,探头一看,正是那只常替魔族太子跑腿的麻雀,爪子上还攥着封花花绿绿的信纸。她脸颊微红,刚要开窗,就见一阵黑风“呼”地刮过,麻雀连鸟带信被卷得没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