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绿色的灯笼,静静地亮着。
那光很暗,却没有被黑暗吞噬,反而像是黑暗本身的一部分。
随着这盏灯的出现,整条小巷的温度,再次骤降。
地面上湿漉漉的青石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
空气中,那股来自于归墟的腐朽煞气,也变得浓郁如实质。
门口的木箱里,原本正趴在毯子上假寐的煤球,突然发出一声极其低沉的低吼。
它猛地从毯子里抬起头。
那对黑溜溜的眼睛紧紧盯住巷子深处,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呜呜”声。
浑身的黑色毛发根根倒竖,像一团炸开的黑刺猬。
二楼,原本漆黑一片的窗户,窗帘被一只小手无声地拉开了一道缝。
缝隙后面,一双没有任何情绪的黑色眼眸,正静静地看着巷子里映射出的不详灯光。
她怀里的布娃娃,嘴角那用红线缝制的微笑,似乎变得有些僵硬。
顾渊将碗里最后一口炒饭扒进嘴里,缓缓站起身。
他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恶意,如同看不见的山峦,正隔着遥远的距离,死死锁定着自己。
那是一种要将整个世界都变成绝对死寂的极致憎恶。
他知道,那个在张浩执念中窥见的提灯人,真的来了。
“啧啧…好大的煞气,好重的规矩。”
一贫和尚也站了起来,他拍了拍僧袍上的饭粒。
他那双带着几分醉意的老眼,此刻却瞬间清明。
他看向巷子深处,嘴角咧开一个比提灯人还像反派的笑容。
眼底深处,却仿佛有金色的卍字佛印一闪而逝。
他将顾渊挡在了身后,单手立于胸前,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握住了腰间的酒葫芦。
那副看似随意的姿态,却像一尊不可撼动的山岳。
将那股汹涌而来的恶意,稳稳地挡在了外面。
“小施主,你先回屋里去,把门关好。”
他的声音不再疯癫,变得沉稳而又有力。
“外面的事,交给老衲。”
然而,顾渊并没有动。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巷子深处那盏越来越近的绿灯,淡淡地说道:“大师,这里,是我的店。”
“我的地盘,容不得别人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