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转过身,大步走回办公桌前,拿起内部电话,声音冷硬如铁,不容置疑:
“接注册处!我是亚旭!我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今天日落之前,必须给我凑满九个!材料审核可以‘灵活’,但程序必须走完!九张合法政党证书,一张都不能少!立刻!马上!”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慌乱的应答声。
命令像一道高压电流,瞬间贯穿了整个注册处。本就紧绷到极限的进程被粗暴地按下了加速键。
审核的标准在巨大的压力下悄然松动。一些原本可能需要反复核查的签名、模糊不清的章程条款,都在办事员紧张而快速的目光扫视下“原则上通过”。
后面排队的人群感觉到了这种异常的变化,气氛变得稍显松动。
终于,当悬挂在注册处办公室墙上的那座老式挂钟,沉重而缓慢地敲响第八下时,一个穿着崭新但明显不合身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矮胖男人,几乎是被人从里面推搡着出来的。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纸,脸上混合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虚脱般的苍白,声音因激动而尖利地走调:
“第九!我是第九个!‘帝汶人民团结党’!合法了!我们合法了!”
他高举着那张盖着红印的证书,像是举着一面胜利的旗帜。人群瞬间爆发出一片巨大的哗然!羡慕、嫉妒、绝望、愤怒……无数种情绪在黄昏的光线下扭曲、炸裂。
就在这时,一辆沾满泥浆、引擎盖还在冒着白烟的破旧吉普车,如同脱缰的野牛,蛮横地冲开外围的人群,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猛地停在离注册处大门仅几步之遥的地方。
车门被狂暴地踹开。一个身材高瘦、颧骨突出的男人跳下车。
他穿着一件半旧的卡其色猎装,风尘仆仆,眼窝深陷,但那双眼睛却燃烧着骇人的怒火,死死盯住那个刚刚拿到第九张证书、还在狂喜中的胖子。他的右手,赫然按在腰间一个明显的硬物凸起上——那是一把插在枪套里的手枪!
他正是“帝汶青年民族先锋党”的领袖,阿贝尔。他的党部设在最东端的劳滕,为了赶上注册,他带着几个骨干,开着这辆破车,日夜兼程,穿越了崎岖的山路和泥泞的雨林,几乎不眠不休。
他看到了那个狂喜的胖子,也听到了那代表第九席尘埃落定的、如同丧钟般的第八下钟声余韵。
所有的疲惫、焦虑、一路上的艰险,瞬间被一股无法遏制的、被背叛的狂怒点燃!他感觉自己的血都冲上了头顶!
“我让你第九个!”
阿贝尔的声音如同受伤野兽的嘶嚎,尖利地撕裂了黄昏的嘈杂。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猎装的下摆在疾风中甩开,那只一直按在腰间的手,以快得惊人的速度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