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制毒工厂
那枚被称为“暗瞳”的玄黑令牌,此刻正紧紧贴在我左侧胸腔下方的内衣暗袋里,其冰冷坚硬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如同一条苏醒的、带着致命寒意的毒蛇,紧紧缠绕着我的肋骨,那寒意仿佛能穿透皮肉,直渗骨髓。我站在这间被称作“蜂巢”大脑的绝对核心控制室内,四周环绕的弧形监控屏幕上,无数数据流如同黑暗宇宙中奔涌的星河,无声却震耳欲聋地诉说着这个庞大犯罪帝国精密而冷酷的运转逻辑。佛爷已然重新沉浸在那片由无尽代码和冰冷监控画面构筑的数字疆域之中,他佝偻而专注的背影,仿佛在无声地宣告,方才那场赋予我近乎生杀大权与守护重责的仪式,于他而言,不过是这黑暗王座上一次寻常的权柄交付。
我强迫自己将灼热的目光,从那些不断闪烁、诱惑着人去探寻更多秘密的屏幕上艰难地撕开,指尖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藏在衣袋内那令牌边缘冰冷而锐利的棱角。名分与权限已然在手,接下来,我必须利用这层“合法”的外衣,去洞悉这个核心中的核心——制毒工厂“蜂巢”本身的每一个细节。它的精确位置推断、内部立体布局、安防体系的节点与潜在的、哪怕最微小的裂痕,这些,才是未来能够指引正义之光,给予这颗深埋地下的社会毒瘤以致命一击的关键所在。
“佛爷,”我开口,声音在这高度静音、只有服务器低鸣的环境下,显得异常清晰,但我刻意将语调控制在一种下属请示上级工作般的、带着恭谨与克制的波段,“既然您将协调‘蜂巢’安保的重担交到我的肩上,我认为,我有必要立刻、且全面地对它的整体空间结构、所有安防节点的具体位置、以及现有的人员布防情况,进行一次系统性的实地熟悉。再详尽的图纸,终究是纸上谈兵,尤其是关乎生死存亡的安保环节,任何一点细微的、被图纸忽略的疏漏,都可能在未来某个时刻,演变成无法挽回的灾难性后果。”
佛爷的目光依旧胶着在主屏幕上跳跃的光标之上,修长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的敲击节奏未曾有丝毫紊乱,只是从喉间发出一个极其轻微、几乎被设备运行声掩盖的“嗯”声,算是对我请求的默许。“让‘哑奴’带你去。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道阴影,他都了如指掌。”他顿了顿,终于微微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我一眼,那目光平静得如同结冰的湖面,但其下蕴含的无形压力,却足以让任何心怀异念者窒息,“记住,你此刻拥有的权限,允许你知道‘蜂巢’的一切。但‘知道’,永远不等于可以‘随意触碰’。这里的每一个看似不起眼的按钮,每一根承载着数据或指令的线路,都直接牵连着整个集团的生死命脉。”
“我明白,佛爷。我会谨守分寸,只观其形,不触其神。”我微微躬身,将那份源自灵魂深处的警醒与伪装出来的顺从,恰到好处地融合在姿态之中。随即,我谨慎地将那枚沉甸甸的“暗瞳”令牌从衣袋中取出,握在掌心,那冰凉的质感再次提醒着我此刻所处位置的极端危险性。
退出这间充斥着数据幽灵的控制中心,那面光滑如镜、毫无瑕疵的金属墙壁在我们身后再次悄无声息地合拢,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开启过,将无尽的秘密重新封存于其后。“哑奴”如同一个真正的、从墙壁阴影中剥离出来的幽灵,不知何时已静立在门外的昏暗光线下,依旧是那副亘古不变、缺乏生命气息的石雕模样。我看向他,尽管深知他绝不会给予任何语言上的回应,还是依照礼节开口说道:“佛爷吩咐,请你带我熟悉‘蜂巢’的全貌,重点是整体的安防布局与关键节点。”
“哑奴”没有任何点头或示意的动作,只是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便沉默地转过身,迈着那种仿佛经过精密测量、每一步距离都完全一致的步伐,向着来时那庞大而嘈杂的生产区方向走去。我立刻迈步跟上,刻意保持在他身后约一步半的距离——这是一个既显示跟随,又保有微妙独立感的位置。心中深知,这趟看似寻常的巡视,实则是深入龙潭虎穴、获取那足以定鼎乾坤的关键情报的绝佳机会。
重新踏入那灯火通明得如同白昼、各种机器轰鸣与刺鼻化学气味狂暴交织的主生产区域,此刻的感受与之前跟随佛爷匆匆一瞥时已截然不同。先前是被其工业化的庞大规模所震撼,而现在,则是带着明确如手术刀般的侦查目的,调动起全部感官,如同最高精度的扫描仪器,冷静而贪婪地审视、分析、记忆着视野内的每一个细节。
“蜂巢”的整体内部结构,远比在控制中心屏幕上看到的二维画面更为复杂、立体和令人惊叹。它并非一个简单的、被掏空的山体洞窟,而更像一个真正的、由无数六边形巢室紧密拼接而成的巨大蜂巢。多个大小不一、功能各异的“巢室”,通过钢筋混凝土构筑的、顶部布设着各种管道和线缆的宽阔通道连接在一起。我们此刻所在的主生产区,是其中最为庞大的一个“巢室”,其挑高目测超过十五米,数十个如同小型储油罐般硕大的不锈钢反应釜,如同沉默的金属巨兽,匍匐在混凝土地面上,无数粗细不一、闪烁着金属冷光的管道,则如同这个怪物体内扭曲盘结的血管与神经,在天花板与各种生产设备之间纵横交错,源源不断地输送着各种原料、化学溶剂以及处于不同反应阶段的半成品。空气中弥漫的刺鼻气味,混合着酸、甜、腻、腐等多种难以名状的成分,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即使隔着一段距离,皮肤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正在全力运作的反应釜散发出的微弱热量,以及它们内部传来的、低沉而持续的嗡鸣,仿佛巨兽沉睡中的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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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奴”的脚步没有丝毫停留,如同设定好导航程序的无人车,带着我以一种高效而直接的路线,穿行过这片充斥着工业暴力美学的区域。我紧跟其后,目光却如同最敏锐的探针,以极高的频率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地理位置的精妙推断: 根据之前下行时心中默数的时间(约三分钟)、阶梯那近乎垂直的陡峭角度,以及此刻身处此地所感受到的、恒定维持在较低温度的空气湿度和那依靠强力通风系统才能维持的、略带陈腐的特有气息,我初步判断,这个庞大的地下工厂,极有可能是依托于某处山体深处的天然岩洞扩建而成,或者干脆就是深埋于地下数十米甚至更深的岩层之中。入口处那极其精密的物理与电子双重伪装,以及佛爷密室那匪夷所思的隐蔽通道,也完美地解释了为何警方动用海量资源、进行长达数年的地毯式侦查,却始终无法锁定其确切的地理坐标。
内部布局的系统性观察: 以中央主生产区为核心,周围如同卫星般分布着数个功能明确、相互衔接的区域。
原料预处理区: 可以看到码放整齐的、各种标有复杂化工品代号(其中一些是合法常见的工业原料,但更多则明显属于国家严格管控的易制毒化学品)的金属桶或塑料容器。身着全封闭防护服、动作略显机械的工人们,在保持着负压状态的操作台前,进行着精确的分装、配比和初步的化学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