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 王振山的声音更加低沉,身体微微前倾,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在你昏迷最剧烈、挣扎最厉害的时候…我注意到…”
他的视线,如同实质般,缓缓地、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脖颈后方!
“…你后颈的皮肤下…似乎…有一条非常细微的…纵向凸起?颜色很淡,在灯光下几乎看不清。但当你肌肉因为挣扎而绷紧时…它会显现出来。像一根…埋得很深的…弦?”
轰!
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被彻底冻结!他看见了!他看见了那根线!尽管可能只是极其细微的显现!但以王振山的专业素养和观察力,他绝对捕捉到了!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几乎无法呼吸!他知道多少?他理解多少?他会怎么想?把我当成精神病发作?还是…
“苏哲,” 王振山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恐惧风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林晚的死…还有你现在的状态…是不是和…你以前那些特殊的病人有关?那个…反复出现的木偶剧场的噩梦?”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锁住我的眼睛,仿佛要穿透我的瞳孔,直接读取我脑海深处的记忆。没有质疑,没有先入为主的判断,只有一种基于专业观察和碎片信息拼凑出的、指向核心的冰冷探询。
他知道!他不仅看到了表象,甚至敏锐地将林晚的死、我后颈的异状,和之前那些死于“噩梦”的病人联系了起来!
巨大的心理压力和后颈持续不断的灼痛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我压垮。面对王振山那双穿透性的眼睛,隐瞒似乎已经毫无意义,反而可能引来更深的误解和危险。我张了张嘴,干涩的喉咙如同砂纸摩擦。
“是…” 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是线…王医生…傀儡线…”
我用尽全身力气,组织着破碎的语言,将林晚的死、她留下的素描本、后颈的异状、那个恐怖电话、试图反抗的惩罚、以及最后在张雅画室那地狱般的景象…断断续续地、尽可能清晰地讲述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真实和后颈那根线随之而来的、警告性的刺痛。
当我艰难地描述到天花板上悬挂的提线虚影,特别是那根勒死张雅的暗红线,以及自己指尖延伸出去的淡银丝线时,后颈深处猛地传来一阵极其剧烈的、如同被电钻钻刺般的剧痛!
“呃——!” 我痛苦地蜷缩起来,额头瞬间布满冷汗,眼前阵阵发黑。那根线在疯狂地警告!它在阻止我说出核心的秘密!
王振山霍然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没有去扶我,而是猛地俯身,一只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按住了我因为剧痛而试图抓挠后颈的手腕!力量极大,如同铁钳!
另一只手,则带着一种外科医生般的精准和不容置疑,直接探向我的后颈!
他的指尖冰冷,带着医用手套特有的橡胶质感,极其有力、极其稳定地按压在了我后颈正中央,颈椎骨最顶端那片剧痛的皮肤上!
“这里?” 他的声音冰冷,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只有绝对的专注和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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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是…就是那里!” 剧痛让我牙齿都在打颤。
王振山的指尖带着强大的压力,极其仔细地、沿着那剧痛源头的走向,反复按压、触摸、感受。他的眉头紧紧锁起,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得如同解剖刀,专注地捕捉着指尖反馈的每一丝信息。
“皮下…确实存在异常结构。” 他的声音低沉而肯定,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判断,“非常细,但极其坚韧…深嵌在筋膜层,甚至可能…与深层韧带或骨膜存在异常连接?触感…冰冷…无机质…不像任何已知的生物组织或病理增生…”
他的指尖在皮肤表面滑动,试图感受那根“线”的深度和走向。每一次按压,都带来一阵深入骨髓的撕裂痛楚!我死死咬着牙,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冷汗浸透了床单。
“它在动!” 王振山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苏哲!它在动!我能感觉到!像一根被拨动的…琴弦?不…更像是一根…传导能量的…导线?它在…震颤?!”
他的话音刚落——
“嗡——!!!”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都要凶戾的震颤,如同高压电击般,毫无征兆地从后颈那根线炸开!这一次,不再是警告,而是毁灭性的惩罚!目标,不仅仅是我!
“啊——!”
王振山按在我后颈上的手指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电流狠狠击中!他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触电般猛地缩回了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那只触碰过“线”的手,此刻正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见鬼!” 他低吼一声,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一丝…被冒犯的愤怒?他死死盯着自己颤抖的手指,又猛地看向我后颈的位置,仿佛那里盘踞着一条剧毒的活蛇!
与此同时,那股源自后颈的狂暴震颤,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席卷了我的全身!不再是剧痛,而是一种更深层的、更彻底的剥夺!仿佛那根线瞬间接管了所有神经信号!身体的控制权被瞬间清零!
我的四肢猛地绷直,如同被无形的绳索狠狠勒紧!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而宏大的意志,如同滔天巨浪,顺着那根线轰然灌注进我的意识!
视野瞬间被切换!
不再是诊所休息间那熟悉的天花板。
眼前,是一片绝对的、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虚空。
就在这片虚空之中,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淡银色光点,骤然亮起!它如同宇宙初开时诞生的第一颗星辰,冰冷而孤寂。
光点迅速放大、拉伸…
一根笔直的、散发着冰冷淡银色光晕的细线,赫然出现在虚空的“幕布”之上!
这根线的末端…连接着一个极其微小、如同火柴人般简陋的线条轮廓——那代表着我,苏哲。
而在线的另一端,无尽的虚空深处,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复杂的、由无数暗红色线条构成的、难以名状的巨大轮廓,正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恶意和威压!
就在我的“火柴人”旁边不远处,另一根稍粗的灰蓝色线连接着另一个模糊的线条轮廓——那是张雅!她的轮廓上,左眼下方,一个极其微小的黑点清晰可见!
“火柴人苏哲”的后颈位置,一个更亮的银色光点(代表我后颈的线)正疯狂闪烁着!而此刻,一只由无数冰冷数据流构成的、巨大的、无形的“手”,正从虚空中那个暗红轮廓的方向伸出,带着绝对的掌控力,死死地“捏”住了“火柴人苏哲”后颈那个闪烁的光点!
它在展示!它在用最直观、最冰冷的方式,向我展示着这绝对的控制权!展示着我如同蝼蚁般的处境!张雅的灰蓝线和她的泪痣标记,只是这庞大提线网络上一个微不足道的、被特意“标注”出来用以警示我的节点!
在这冰冷的“展示”画面中,一股庞大到无法形容的意志信息流,如同冰冷的洪流,直接灌入我的意识核心:
【标记…干扰…清除…】
【节点…稳定…】
【路径…修正…】
【惩罚…升级…】
每一个冰冷的信息碎片,都带着毁灭性的威压和不容置疑的指令!它们不是语言,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概念”!
“呃…嗬…” 现实中的我,身体在病床上剧烈地抽搐、绷紧,如同被高压电击中的青蛙!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眼球不受控制地向上翻起,露出大片的眼白!
“苏哲!苏哲!” 王振山焦急的声音仿佛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回音。他用力按住我抽搐的肩膀,试图让我稳定下来。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
那冰冷宏大的意志信息流还在持续灌入:
【工具…定位…】
【坐标…锁定…】
【执行…】
“执行”二字落下的瞬间,虚空中那由冰冷数据流构成的巨大“手”,猛地收紧了!死死攥住了代表我后颈线连接点的那个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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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与虚空的感知瞬间重叠!
诊所休息间里,我的身体猛地停止了抽搐!像一具被瞬间抽空了所有生命力的木偶,直挺挺地僵在床上!
后颈深处那根线,传来一阵清晰无比的、如同齿轮严丝合缝咬合般的“咔哒”声!
紧接着,一股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指令”,如同预设好的程序,瞬间覆盖了我所有的自主意识:
起来。
穿上外套。
出门。
去…中山路…十字路口…东南角…
指令清晰、冰冷、带着绝对的强制性。我的身体,如同被输入了程序的机器,无视了王振山震惊的呼喊,无视了后颈残留的剧痛和全身的虚脱无力,以一种极其僵硬却异常精准的动作,猛地从床上坐起!
关节发出生涩的咔吧声。
“苏哲!你要干什么?!” 王振山试图阻拦,伸手抓住我的胳膊。
我的手臂猛地一挥!动作快得超出常理,带着一股非人的、冰冷的蛮力!王振山猝不及防,被这巨大的力量狠狠甩开,踉跄着撞在旁边的诊疗架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器械散落一地!
他捂着撞痛的胳膊,眼镜歪斜,难以置信地瞪着我,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一丝…惊惧?
我没有看他一眼。空洞的眼神直视着前方。身体自动地、迈着僵硬而坚定的步伐,走向衣架,取下自己的外套,如同穿戴一件无关紧要的装备。然后,转身,径直走向休息室的门口。
拉开门。外面是诊所昏暗的走廊。
走出去。
目标:中山路十字路口,东南角。
像一个执行最终指令的机器,像一个走向既定刑场的死囚。
王振山追到门口,对着我的背影大喊,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和一丝无力感:“苏哲!停下!你听到没有?!那根线!它在控制你!不要去那个路口!回来!”
他的声音被隔绝在身后,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玻璃。我的听觉似乎被那根线屏蔽了,只剩下颅内那个冰冷指令的单调回响。
【执行…执行…执行…】
身体在行走。穿过诊所走廊,推开厚重的玻璃门。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但感觉不到丝毫暖意。街道上的喧嚣——汽车的鸣笛、行人的交谈、店铺的音乐——传入耳中,却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扭曲的毛玻璃,模糊不清,失去了所有的意义。世界变成了一个巨大而嘈杂的背景板,而我,只是其中一具按照既定路线移动的僵硬躯壳。
后颈深处那根线,持续散发着冰冷的触感,如同植入体内的GPS定位器,精准地牵引着我的方向。每一个转弯,每一次停顿,都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着,精确得令人绝望。我能“感觉”到王振山似乎远远地跟在后面,保持着一段距离,像一只警惕而困惑的猎犬,但他不敢靠得太近。刚才那非人的一甩,足以让他明白此刻靠近的危险性。
十字路口越来越近。
车流如织。巨大的广告牌闪烁着刺眼的光。行人匆匆,红绿灯机械地变换着颜色。
我的脚步,精准地停在了东南角的人行道路缘石边缘。身体如同标枪般挺直,面朝着宽阔的车道。空洞的目光穿透喧嚣的车流,望向对面街道模糊的风景。
就是这里。
指令清晰:站在这里,等待。
等待什么?
红灯亮起?绿灯亮起?还是…某个特定的时间点?某辆特定的车?
未知带来更深沉的恐惧。后颈那根线冰冷地蛰伏着,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它没有给出下一步的具体指令,只是让我“等待”。这种悬而未决的未知,比直接的死亡威胁更让人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