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四合院的喧嚣彻底褪去。
刘海中累得瘫坐在椅子上,脸上却依旧挂着满足的笑,嘴里还在念叨:“今天这场面,没白忙活!科长亲家,以后咱们家就跟着沾光了!”
媳妇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应和:“是啊,光齐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也是他的福气。礼金收了不少,还有好几张全国粮票,够咱们家宽松一阵子了。”
刘海中眯着眼,盘算着怎么利用这层亲家关系在厂里活动,说不定还能再提一级,越想越美,全然没察觉后院新房里的异样。
新房内,红烛的火苗摇曳,映着满墙的“喜”字,却透着一股诡异的沉静。
刘光齐穿着崭新的西装,媳妇也没卸去红妆,两人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一沓沓礼金塞进一个深色布袋里。
那些皱巴巴的纸币,有一块的、五块的,还有几张十块的“大团结”,是刘海中费尽心思办喜宴换来的“脸面”,此刻正被他们快速清点、打包。
“快点,别磨蹭,一会儿爸妈起夜就麻烦了。”刘光齐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急切,手里还捏着几张崭新的全国粮票。
这在1962年可是硬通货,能在全国各地兑换粮食,比现金还金贵。
媳妇点点头,动作麻利地拉上布袋拉链,又拿起提前收拾好的小包袱,里面装着两人的换洗衣物和证件。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决绝。
刘光齐的老丈人确实接到了外调通知,要去南方一个重要城市担任副局长,这对他来说是平步青云的机会。
可老丈人早就看不上刘海中这爱摆谱、好攀附的性子,更不想让女儿跟这样的婆家扯上太多关系,便给刘光齐下了最后通牒:要么跟家里断绝往来,跟着他去南方谋前程;要么就留在北平,从此再无提拔机会。
刘光齐犹豫了一夜,终究抵不过“前程”二字。
他看着窗外漆黑的院子,心里闪过一丝愧疚,却很快被对未来的憧憬压了下去。
他轻轻拉开房门,示意媳妇跟上,两人踮着脚,沿着墙根快步走向院门口,开门时特意放慢了动作,生怕发出声响。
院门外的胡同里静无一人,只有路灯投下昏黄的光。
两人一踏出四合院,便再也没有回头,快步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那扇虚掩的院门,在春风里轻轻晃动。
天刚蒙蒙亮,刘海中就醒了。
他特意换上昨晚没舍得脱的新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甚至还抹了点头油,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等着新媳妇来敬茶。